**(历史现场)**
光绪七年(1881年)三月初,紫禁城的春天本该是万物复苏的时节,但钟粹宫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病气之中。东太后慈安,这位一向以宽和仁厚着称的母后皇太后,已经缠绵病榻多日了。
起初只是受了些风寒,咳嗽了几声。御医们开了些疏风散寒的方子,大家都以为不过是寻常小恙,过几日便好。慈安自己也没太在意,她身子骨一向还算硬朗。然而,这病却如同附骨之疽,非但没好,反而日益沉重起来。咳嗽越来越厉害,痰中甚至带上了刺目的血丝!人也迅速消瘦下去,原本丰润的脸颊凹陷了,蜡黄的脸上透着不祥的青灰,整日里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
消息传到储秀宫,慈禧太后的反应……颇为微妙。她第一时间就带着最好的御医和药材赶到了钟粹宫探视。
“姐姐,您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几日不见,就病成这样了?”慈禧坐在慈安的病榻边,握着慈安枯瘦的手,脸上写满了关切和忧虑,声音也带着哽咽,“可把妹妹我吓坏了!御医!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治的?!” 她转头呵斥侍立一旁的御医,声色俱厉。
御医们吓得跪倒一片,连称惶恐,只说是风寒入里,伤了肺经,需要静养调理。
慈安虚弱地睁开眼,看着慈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别怪他们……是我自己……不中用了……年纪大了,一点风寒……都扛不住了……” 她说话断断续续,气息短促,每说几个字就要停下来喘息片刻。
“姐姐快别这么说!”慈禧连忙打断她,眼圈泛红,“您就是累着了,安心养着,什么也别想。这宫里宫外,还都指着您呢!”她亲自端起旁边宫女捧着的药碗,用银匙舀了汤药,细心地吹了吹,送到慈安唇边,“来,姐姐,先把药喝了。”
慈安顺从地喝了几口药,眉头紧蹙,显然是极苦。她摇摇头,示意不喝了。
慈禧放下药碗,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多是安慰之词,嘱咐慈安安心静养。她的态度,可谓关怀备至,情真意切,任谁看了,都要称赞一声姐妹情深。
然而,在钟粹宫外,关于慈安病情的流言却如同初春的野草,悄然滋生。有说太后是操劳过度,忧心国事;有说是被去年冬天那场吓人的“彗星袭月”(天文现象)惊着了;更有一些极其隐秘、只在最心腹的太监宫女之间流传的窃窃私语,将目光投向了储秀宫那位……毕竟,慈安的存在,是唯一能在法理和威望上对慈禧构成一丝制衡的力量。她若不在……
三月初九日(公历1881年4月7日)这天,慈安的精神似乎略好了些。早上还勉强坐起来,喝了小半碗米粥。午后阳光正好,她靠在榻上,看着窗外宫墙一角新发的柳枝,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生气。
就在这时,储秀宫的大太监李莲英来了,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给母后皇太后请安。”李莲英跪下行礼,脸上堆着恭谨的笑容,“圣母皇太后惦记着您的身子,特意让奴才送来一盒新制的藕粉桂花糖糕。说是清甜可口,又易克化,最适合您这会儿用了。”
慈安看着那盒点心,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妹妹有心了。替我谢谢她。”
李莲英放下食盒,又说了几句吉祥话,便恭敬地退下了。
慈安看着那盒精致的点心,对身边的宫女说:“打开吧,我也尝尝妹妹的心意。”
宫女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晶莹剔透、点缀着金黄色桂花的藕粉糕,散发着淡淡的甜香。慈安拿起一块,小口地尝了尝,点点头:“嗯,确实清甜,不腻人。”
她吃了小半块,便觉得有些倦意,便让宫女撤了下去。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异常。姐妹间互赠点心,在宫中再平常不过。
然而,到了傍晚,钟粹宫的气氛骤然剧变!
慈安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腹痛!她痛苦地蜷缩在榻上,脸色瞬间由蜡黄转为骇人的青紫色,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
“太后!太后您怎么了?!” 宫女太监们吓得魂飞魄散,围拢过来。
“痛……好痛……” 慈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快……快传……御医……”
御医们连滚爬爬地冲进来,看到慈安的症状,全都面无人色!脉象紊乱狂躁,气息急促,口唇青紫,这绝非寻常风寒或肺疾的症状!倒像是……中了剧毒?!
“快!快!灌绿豆甘草汤解毒!” 院判嘶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剧烈的痛苦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慈安的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发出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眼睛死死地瞪着虚空,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下一刻,她的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锦被之中,再无声息。
“太后!太后!” 钟粹宫内,哭喊声、尖叫声、混乱的脚步声瞬间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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