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深坑!大坑!石头!围起来!”
青茵的声音嘶哑破碎,在弥漫着焦糊味和金属腥气的洞窟里回荡。她用手比划着,指向洞穴中央那片被倒下的钢柱和破碎货架占据的狼藉之地,又用力向下戳着地面。猎人们脸上涂着的赭石泥浆被汗水和烟灰糊成一团,眼中最初的狂热崇拜被更深的茫然取代。深坑?石头围起来?这命令如同天书。
阿朵的母亲,那个眼神像幼兽般纯粹又坚韧的女人,第一个动了起来。她放下怀中的阿朵(小女孩已经退烧,虚弱但清醒地依偎在角落),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短促、清晰的音节,同时用力跺着脚下的土地,又弯腰做出挖掘的动作。几个反应快的猎人终于明白了,低吼一声,抄起粗陋的石斧和磨尖的骨铲,扑向青茵指定的区域。
“铛!铛!嚓!”
石斧砍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只留下几点白印和飞溅的石屑。骨铲更是脆弱,几下就崩断了尖端。猎人们面面相觑,发出挫败的低吼。这“大地”比最硬的骨头还难啃!
青茵的心沉了下去。她早该想到!原始的石器怎么可能对付得了现代的水泥地基?她焦躁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便利店废墟,猛地定格在倒塌的货架残骸下——那柄沉重的消防斧,斧刃已经卷曲崩口,但巨大的斧身和结实的木柄依旧完好!
“用这个!”她冲过去,费力地将消防斧拖拽出来,斧头在瓷砖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她将斧柄塞进离她最近的、最强壮的那个猎人手里,指着地面,做了个下劈的动作,“砸!用力砸!”
猎人疑惑地掂量着这从未见过的沉重武器,学着青茵的样子,低吼一声,抡圆了臂膀狠狠劈下!
“轰——!”
一声闷响!水泥地应声崩开一道深深的裂缝,碎石飞溅!效果比石斧强了十倍不止!猎人看着地上的裂痕,又看看手中的消防斧,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敬畏!他兴奋地低吼,再次抡起斧头!其他猎人也激动起来,纷纷寻找趁手的金属残骸——断裂的钢架、扭曲的货架隔板、甚至沉重的冰柜门板残片,都被他们当作撬棍和重锤。
“轰!”“哗啦!”“咔嚓!”
破碎的巨响此起彼伏。消防斧卷刃了,就用沉重的钢架残骸当撞锤;冰柜门板成了巨大的撬棍,插入裂缝,在几个猎人的合力吼叫下,硬生生将大块的水泥地皮掀开!烟尘弥漫,碎石乱飞,原始的力量在青茵提供的“神器”加持下,爆发出惊人的破坏力。一个巨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深坑,在洞窟中央逐渐成型。坑底暴露出的,是便利店冰冷、坚硬、从未想过会被石器时代目光注视的水泥地基。
“石头!最大的石头!”青茵指向洞外,又指向坑的边缘。这一次,指令清晰明了。猎人们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出洞口,很快,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再次响起。他们两人一组,或扛或滚,将洞外溪流边最大、最坚硬的玄武岩石块源源不断地运进来。
没有水泥,没有粘合剂。青茵只能指挥他们将石块一层层紧密地垒砌在深坑边缘。巨大的石块互相碰撞、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原始人似乎天生懂得如何让不规则的石头咬合在一起,他们用更小的碎石填塞缝隙,用手掌拍实泥土。一个粗糙、丑陋但足够巨大和坚固的环形石炉,围绕着那个深坑,如同史前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在洞窟中央拔地而起。
熔炉的主体有了,但青茵知道,核心还差最关键的东西——足以熔化钢铁的温度!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个巨大的篝火堆,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但仅凭木头燃烧的温度,远远不够!她需要风!需要强大的、持续的鼓风!
青茵的目光在洞内逡巡,最终停留在倒下的冰柜上。冰柜的压缩机早已停止工作,但巨大的金属外壳还在。她指挥猎人们合力将冰柜拖到石炉旁边。接着,她拿起那卷被阿朵母亲视作神物的卫生纸,撕下长长的一条,又从收银台废墟里翻找出几个被踩扁的塑料饮料瓶。
她盘腿坐在地上,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像一个在蛮荒之地进行诡异仪式的祭司。她用消防斧的钝角费力地切割冰柜外壳相对较薄的侧面钢板,试图弄下几片大的金属板。卷刃的斧头效率低下,火星四溅。阿朵的母亲默默蹲在她身边,递过来一块边缘异常锋利的燧石片。青茵愣了一下,接过石片,发现它切割金属的效率竟然比卷刃的消防斧高得多!
在燧石片和消防斧的交替使用下,几块大小不一的、边缘参差扭曲的金属板被切割下来。青茵用塑料瓶身做模具,用卫生纸条做垫料,再用燧石片小心地在金属板上刻画。她回忆着中学历史课本上那简陋的古代皮囊鼓风器的结构,试图用现代材料复制一个雏形——将切割好的金属板卷成喇叭状的管道,连接处用撕开的卫生纸浸了水勉强粘合(她无比后悔没在货架上发现胶带),再将塑料瓶剪开,做成简陋的风箱气囊,用兽筋(来自一个猎人贡献的备用弓弦)勉强固定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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