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这些东西不值什么,给你便拿着,小姑娘家正当打扮的年纪。”
她略顿了顿,又道,“你这丫头一路舟车劳顿,从临安到京城,路途遥远,想必累坏了。”
说罢,便朝另一旁的李嬷嬷吩咐道,“先带枝丫头去东边水榭歇着吧,那儿安静。”
李嬷嬷忙上前应了声“是”,又笑着对宋枝道,“早就给姑娘备着了,被褥帘幔也都熏暖了。”
太夫人亦含笑叮嘱,“那处院子临水,也还算清静,你先去好好梳洗歇息,松散松散,等晚膳时分,再过来同我一道用饭。”
这番安排细致周到,全然是替宋枝考虑。
宋枝心中暖融融的,再次诚心道谢,“枝儿谢过太夫人,那枝儿先告退了。”
她带着春柳跟着李嬷嬷退出了正屋。
待宋枝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太夫人寻了个由头,对仍站在一旁的裴修昭道,“昭哥儿,你今日也闹腾够了,且先回去吧。”
裴修昭正觉无趣,巴不得这一声,立刻行礼溜了。
一时之间,屋内便只剩下了太夫人与三位儿媳。
太夫人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呷了一口,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三人,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宋家那位老太太,早年我也是见过几面的,最是明理豁达、持家有方的一个人,她亲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品性我是放心的。”
“如今瞧着,枝丫头眼神清正,规矩也踏实,是个心思纯善的好孩子。”
大夫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母亲说的是,我瞧着这姑娘心里也欢喜得很,模样那是再好不过,性子瞧着也温顺。”
她故作惋惜地叹道,“只可惜......修翊去岁刚成了婚,不然......”
她自以为算盘打得精明,乐得置身事外,瞧个热闹。
太夫人没接她的话茬,目光淡淡地投向了旁边的二夫人章氏。
章氏感受到目光,微微垂首,轻声道,“母亲眼光自是好的,婚姻大事,但凭母亲做主便是。”
语气平和,听不出她对宋枝是喜是恶。
太夫人视在章氏面上停留一瞬,随即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行了,老大媳妇、老二媳妇,你们先回去吧,老三媳妇,你留下。”
待屋内只剩下太夫人与徐氏,气氛便松弛了些许。
徐氏熟稔地坐到榻前的绣墩上,动作轻柔地为太夫人捶着腿,语气亲近,“母亲,您心底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这娃娃亲都多少年了......”
太夫人闭目养神,任由她伺候,闻言轻轻一叹,“当年宋家确实与老国公爷有恩,若是不认,怕是会惹了闲话。”
“只是如今府里适龄的也就国公爷跟昭哥儿,”徐氏跟着叹了一口气,“昭哥儿那孩子,您是最清楚的,文不成武不就,终日里没个正形,像个没长大的猢狲。”
“宋姑娘这般品貌,配给昭哥儿,实在是......实在是委屈了。”
太夫人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窗外,“但砚之那性子,这些年我提过多少次,哪次不是被他直接撅回来?我这做祖母的,难不成还能强按着他的头拜堂?”
徐氏手上动作不停,顺着话头轻声附和,“母亲待国公爷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满京城谁不羡慕他有您这样一位祖母?”
她声音压低了些,“偏偏国公爷性子孤冷,辜负了母亲的一番苦心安排。”
说话间,徐氏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榻几,忽然“咦”了一声,伸手从信笺下抽出一角红封。
“这是......”徐氏将那红封抽了出来。
展开一看,竟是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红笺。
仔细端详后惊讶道,“母亲您看,这、这八字......”
徐氏将红笺递到太夫人眼前,“这不是近来京城里相传的‘福命’吗?”
太夫人闻言微微直起身,“什么福命?”
徐氏忙俯身凑近,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母亲您不常出门有所不知,近来京中都在传,这个时辰出生的女子命格极好,是菩萨座前的玉女转世,命里带着祥瑞呢!”
她越说越激动,“据说不仅能祛病消灾,还能旺家宅、兴子弟,便是再凶险的病厄都能逢凶化吉!”
太夫人接过红笺细看,沉吟片刻,“这等玄虚之说......”
“宁可信其有啊母亲,”徐氏语气恳切,“国公爷的身子一直不见起色,若这宋姑娘真能带来些福运,岂不是两全其美?既全了两家的情分,又能让衍哥儿沾沾喜气。”
太夫人眉头微蹙,眼底仍带着几分审慎,追问道,“这传言是何时兴起的?”
徐氏忙接话,“约莫半月前就开始传了,起初只是在几个香客间流传,后来不知怎的就越传越广,听说连永昌侯府都在暗中寻这样八字的姑娘呢!”
永昌侯世子多年前在一次野猎时,不幸坠下山崖,虽然捡回一条命,双腿却彻底废了,至今瘫痪在床,形同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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