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的晨雾裹着檀香,沈砚站在朱红宫墙外,指尖捏着那枚合璧的染梭,黄铜棱面的 “承乾” 二字在朝阳下泛着金粉,与宫墙琉璃瓦的反光交织成刺目的网。玄墨蹲在他肩头,绿眼死死盯着宫门侍卫腰间的铜牌,牌上的 “东宫卫” 三个字被露水浸得发黑,与兵符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老邻居就住在宫墙后身的胡同里。” 赵猛的声音带着奔波的沙哑,手里捧着个油纸包,里面是从苏氏染坊废墟找到的烧焦账本,纸页边缘还沾着没烧透的狐尾草,“张屠户当年就住在染坊隔壁,大火那天他值夜,亲眼看见王瑾带人进去。”
胡同深处的院门挂着褪色的 “张记肉铺” 木牌,门槛缝里嵌着点暗红的粉末,玄墨的鼻尖动了动,突然对着门板低吼。沈砚叩门时,指节撞上块松动的木板,露出后面的夹层,里面塞着半块染梭碎片,梭身 “苏氏” 二字的缺口处,还沾着点靛蓝染料,与周显染坊的染料成分完全相同。
开门的张屠户满脸皱纹,看见染梭的瞬间,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圆,手里的剔骨刀 “当啷” 掉在地上。“这东西…… 怎么会在你手里?” 老人的声音发颤,指甲缝里的肉屑混着点银灰色的丝线,与血色绸缎的经线缠绕在一起,“二十年前大火那天,我就看见苏先生手里攥着这个。”
堂屋的八仙桌摆着尊褪色的狐仙像,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半截狐尾草,灰烬里的骨粉在晨光中泛着磷光。张屠户给他们倒茶时,沈砚注意到他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形状与玄墨的爪型比对,连弧度都分毫不差 —— 是被狐爪抓伤的。
“那天后半夜,我听见染坊里吵得厉害。” 张屠户的喉结滚动着,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的疤痕,“扒着墙头看见苏先生被两个侍卫按在染缸边,王瑾戴着银面具,手里举着染梭,像是要抢什么。苏先生把染梭掰成两半,一半塞给旁边的周显,另一半自己攥着。”
玄墨突然跳上供桌,爪子按住狐仙像的底座,那里刻着个极小的狐爪印,与玄墨的爪型完全相同。沈砚掀开底座,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胭脂红染料写着:“三更火起,麻袋十二,皆有血渗”,字迹是张屠户的,旁边画着个简易的染坊平面图,十二个红点标记着麻袋运出的位置。
“那些麻袋就堆在染坊后院。” 张屠户指着图上的角落,那里的红点旁写着 “狐” 字,“每个麻袋都在渗血,还动得厉害,像是里面装着活物。王瑾让人把麻袋抬上马车时,我看见其中个麻袋破了个洞,掉出根黑色的狐毛,跟你这猫的毛一模一样。”
沈砚将烧焦的账本摊在桌上,张屠户指着其中页的记录:“这是苏先生当天的采买清单,买了十二斤狐尾草,正好对应十二个麻袋。” 账本的空白处画着个石臼,旁边批注着 “骨粉备足”,墨迹里混着的灰烬与窑厂石臼里的完全相同,显然是用那里的骨粉调的染料。
苏轻晚突然注意到张屠户的茶碗沿,沾着点暗红的液体,用银簪挑起时,与她随身携带的骨粉样本产生反应,冒出淡绿色的烟雾。烟雾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像:十二个麻袋堆在染坊后院,其中个在蠕动,麻袋口露出只戴青铜项圈的狐爪,项圈上的 “东宫狐卫” 字样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是玄珠。” 苏轻晚的声音发颤,影像里的狐爪戴着与玄墨相同的玉佩,“王瑾不仅抓了织工,还把玄珠也装进了麻袋。” 她突然想起父亲医案里的插画:只九尾狐被关在铁笼里,笼子外的染缸泛着暗红,旁边批注着 “以狐血淬染,可藏秘纹”。
张屠户突然想起什么,从炕洞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里面放着块烧焦的绸缎,缎面的狐爪印在晨光中泛着银光,与血色绸缎的织纹完全相同。“大火灭了后,我在废墟里捡到的。” 老人的指尖抚过绸缎上的破洞,“这里原本绣着东宫的标记,被烧没了。”
沈砚将绸缎凑近染梭,缎面的狐爪印突然亮起,在墙上投射出段影像:周显抱着半块染梭从后门溜走,王瑾的人正在前门放火,苏文渊站在染缸旁,将另半块染梭塞进个织工怀里,自己则举着染坊的账本冲进火海,账本的纸页在火中飘得像只白鸟。
“苏先生是故意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张屠户的眼眶红了,“他大喊着‘布防图在我身上’,把侍卫都引了过去,才让周显和那个织工跑掉。” 他突然指着影像里的织工,“那是苏先生的弟弟,苏文清,后来就失踪了,有人说被王瑾杀了,有人说逃到了关外。”
玄墨突然对着铁盒低吼,尾巴尖的白毛指向胡同口的方向。沈砚跟着猫跑出院子,发现墙角的砖缝里钻出条银灰色的丝线,在空中摆成 “S” 形,与血色绸缎的经线纹路相同,尽头是口枯井,井绳上缠着块染血的麻布,布料纤维里的骨粉与染缸底的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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