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砂砾,抽打在雁门关的城楼上,发出“呜呜”的嘶吼,像极了亡魂的哭号。赵能将腰间的佩刀紧了紧,刀刃擦着铠甲,发出细微的“噌”声,这声音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城楼下,联军的阵线像一条黑色的巨蟒,在荒原上缓缓蠕动。三万步兵列成密集的方阵,前排士兵举着一人高的铁盾,盾面在惨淡的日光下泛着冷光;后排的弓箭手已将箭矢搭在弦上,箭头斜指天空,形成一片颤动的金属森林。更远处,十门青铜炮蹲在雪地里,炮口黑洞洞的,正对着城楼——那是沙俄支援的“轰天炮”,据说一发炮弹能掀翻半座箭塔。
“将军,联军的先锋离城门只剩三里了。”副将周平的声音带着寒意,他手里的令旗被风吹得噼啪作响,“左路是哈萨克的骑兵,右路……好像是波斯的弯刀手。”
赵能往城墙外侧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地即冻成冰粒。他低头看了眼城楼下的护城壕,冰层下的水结着暗绿色的冰,昨天刚凿开的冰洞旁,还插着几支联军试探时射来的火箭,箭杆上的火油早已凝固成蜡状。
“让神机营的弟兄们把佛郎机炮推上来。”赵能扯着嗓子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瞄准他们的炮队,别让那帮杂碎轻易开炮!”
城楼上的士兵们忙碌起来,二十门佛郎机炮被绳索缓缓拽上城楼,炮口转动时发出“嘎吱”的声响,像老骨头在呻吟。操作火炮的士兵们赤着胳膊,古铜色的肌肉上渗着汗珠,一接触到寒风,立刻凝成细密的白霜。
“将军,你看!”周平突然指向联军阵后。
赵能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联军阵线后方扬起一阵烟尘,数百名骑兵簇拥着一顶鎏金大帐,正缓缓向前移动。帐前的旗杆上,挂着一面猩红的旗帜,上面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黑熊——那是沙俄将领安德烈的标志。
“倒是敢亲自压阵。”赵能冷笑一声,“看来上次贺兰山的亏,还没让他长记性。”
话音未落,联军阵前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点,“咚咚咚”的鼓声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前排的铁盾方阵开始前移,步伐整齐,踏在冻土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一头苏醒的巨兽。
“放箭!”赵能一声令下。
城楼上的弓箭手松开手指,数千支箭组成的箭雨腾空而起,遮蔽了天空,落下时发出“簌簌”的声响。但联军的铁盾发挥了作用,箭矢撞在盾面上,大多被弹开,只有少数刁钻的角度,能从盾与盾的缝隙间钻进去,偶尔传来一声闷哼,很快被整齐的脚步声淹没。
“神机营,试射!”
“轰!轰!”两门佛郎机炮率先开火,炮弹呼啸着落在联军炮队附近,炸开的冻土溅起丈高,却没伤到要害。
联军的炮队立刻还击,一枚炮弹擦着城楼飞过,砸在后方的民房上,瞬间掀飞了半个屋顶,碎木片混着积雪漫天飞舞。
“狗娘养的!”赵能一拳砸在垛口上,指节渗出血丝,“调整角度,往他们炮膛里打!”
神机营的校尉是个独眼龙,据说上次战斗被流矢射瞎了右眼,此刻他正用仅剩的左眼死死盯着瞄准镜,嘴里念叨着:“偏了偏了,再往左半寸……放!”
这次的炮弹准头极刁,正落在一门轰天炮的炮口前,虽然没直接命中,飞溅的碎石却撞歪了炮管。那门炮再次发射时,炮弹径直冲上天空,落在联军自己的阵中,炸得人仰马翻。
城楼上爆发出一阵欢呼,赵能却没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联军的铁盾方阵已经冲到护城壕边,开始架设云梯。他们的弓箭手在方阵掩护下,不断向城楼射箭,城楼上的明军士兵不得不时时低头躲避,偶尔有人中箭,闷哼一声倒在血泊里,立刻有人拖下去,补上他的位置。
“周平,带五百人去东门!”赵能突然喊道,“安德烈那老狐狸,肯定会分兵偷袭!”
周平一愣:“将军,东门地势险要,他们未必……”
“别废话!”赵能瞪了他一眼,“上次在嘉峪关,他就用这招掏了咱们的后路!”
周平不敢再劝,抱拳领命,很快带着一队士兵消失在城楼拐角。
果然,没过多久,东门方向传来厮杀声。赵能站在城楼最高处,隐约能看见一小队联军士兵穿着明军的铠甲,正试图从东门的排水道钻进来,被周平的人堵在狭窄的通道里,刀光剑影映在结冰的水面上,像一场混乱的皮影戏。
“将军!联军的骑兵动了!”
赵能低头看去,联军右翼的哈萨克骑兵正在集结,马蹄扬起的雪雾遮天蔽日。他们显然是想趁东门混战,从正面突破。
“让预备队上!”赵能拔出佩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告诉弟兄们,退后者,斩!”
城楼下方的暗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千名手持长枪的步兵鱼贯而出,列成密集的枪阵,枪尖斜指前方,像一片钢铁丛林。
哈萨克骑兵的冲锋开始了,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他们的弯刀举在头顶,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闪亮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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