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归源殿外,同心壁垒光华流转,固若金汤,将诸天窥伺的目光与恶意暂时阻隔。殿内,那令人窒息的外部压力虽缓,另一种无形却更磨人的紧张氛围,却在九位女帝之间悄然弥漫。
分娩时刻愈发临近,那连接孕腹的生命光柱依旧稳定,但源自未知、源自对腹中骨肉本能的担忧,以及帝嗣降生可能带来的无法预料的变数,让这些平日里叱咤风云、执掌本源的九位女帝,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脆弱与不安。
楚萧收敛了所有外放的帝威,自殿巅落下,回到了同心厅。他脱下了威严的玄底鎏银帝袍,只着那件领口绣九色纹的磨损粗麻衬衣,玄墨长发简单束在脑后,冷玉般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温暖而坚定。
他首先走向静静坐在厅侧寒玉椅上的凌清雪。她周身清冷气息依旧,及踝的银白发如月华铺散,但微微轻颤的指尖和比平日更加苍白的唇色,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足踝的冰魄铃寂静无声。
楚萧在她面前蹲下,这个动作让他显得不再那么具有压迫感。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按在小腹的微凉手背上。凌清雪指尖一颤,却没有挣脱。
“清雪,”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矿洞人特有的那种粗粝却令人安心的质感,“怕么?”
凌清雪冰蓝眼眸微动,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长长的银色睫毛颤了颤,极轻地“嗯”了一声,声音几不可闻。这已是这位寒月女帝能表达出的最大程度的承认。
楚萧咧嘴,露出一个不算好看却无比真诚的笑容:“俺当年在矿洞底下,第一次遇到塌方,被埋在小黑窟窿里,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也怕得要死。但怕没用,俺就想啊,俺还没看够天上的星星呢,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现在可比俺那会儿厉害多了,月儿也好好的,咱一家人都在,有啥好怕的?天塌下来,有俺这高个子顶着哩。”他指了指自己不算特别高大的身材,话语朴实,却带着千斤重的承诺。
凌清雪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与自身寒月本源截然不同的温暖混沌气息,听着他笨拙却无比实在的安慰,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她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粗糙的手指,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楚萧起身,又走向正焦躁地在大厅里踱步的苏凰。她赤金的火焰发髻不安地跃动,周身散发的热量让空气都有些扭曲,深V战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凰儿,”楚萧叫住她,递过去一枚散发着温润光泽、能平和心火的赤玉灵果,“别晃了,晃得俺眼晕。吃点东西,攒点力气,融儿以后还得跟你学怎么蹦跶呢。”
苏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一把抓过灵果,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道:“用你管!老娘…我只是有点热!”但脚步却停了下来,靠着殿内一根温玉柱,慢慢咀嚼着灵果,周身躁动的金焰渐渐平稳了些。
楚萧笑了笑,没再多说,目光扫向其他人。
沐瑶坐在一丛自发生长出的柔软青草上,裙边花草的生长枯荣速度却比平时快了许多,显露出她内心的不平静。楚萧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混沌膳堂端来一碗温热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百花凝露放在她身边。沐瑶抬头,对他温柔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但眼神感激。
姜璃坐在那里,看似沉稳如山岳,宽袖中的手却紧紧攥着,指节发白。楚萧过去,拿起她面前那块被捏得有些变形的戊土灵膏,掰开,递回一半给她:“璃儿,东西得吃,力气不能省。砾儿还指望你这当娘的底盘稳呢。”姜璃愣了一下,接过那半块灵膏,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周身厚重的戊土神光渐渐沉淀下来。
洛澜身前水波微澜,眼神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惑。楚萧将一枚温润的、能静心凝神的深海暖玉塞进她手里,低声道:“澜儿,稳住,柔儿还等着听你的安神曲呢。”洛澜握住暖玉,感受着那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眸中的水光恢复了深邃平静。
风无痕靠在那里,指尖气流紊乱,青白云肩不时化作微小风刃又散开。楚萧走过去,屈指弹了一下她额前的刘海(这个动作让风无痕猛地一愣),“无痕,收着点你的风,捷儿还没出来就想学飞了?”风无痕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撇撇嘴,周身紊乱的气流渐渐归于有序。
雷璇抿着唇,周身偶尔炸起一丝细小电弧。楚萧将一枚能疏导雷力的紫纹甜枣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璇儿,甜的,尝尝。雷儿肯定喜欢。”雷璇看了那枣子一眼,默默拿起来小口吃着,周身的电弧变得柔和。
云斩月坐得笔直,但紧抿的唇线和过于锐利的眼神暴露了她的紧张。楚萧只是走到她身边,将她面前空了的茶杯续满,然后用自己的茶杯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杯沿,发出清脆一响,什么都没说。云斩月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挺直的脊背微微放松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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