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静室的门无声滑开,楚萧迈步而出,三日闭关,他已将状态调整至巅峰,腰间四枚储物戒沉甸甸的,里面是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绝境的资源。他正准备直接动身,却敏锐察觉到一丝极细微、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清冷气息停留在静室外。
他脚步一顿,侧头望去。
只见凌清雪(寒月女帝)不知已静静立于此多久。她依旧悬浮离地三寸,周身缭绕着淡淡的寒雾冰晶,广寒天织袍上月魄银纱与玄冰薄绡流淌着极光般的微光,散落细碎冰尘。及踝的银月倾瀑长发泛着蓝灰与水银的渐变光泽,冷玉般的肌肤在朦胧光线下泛着永恒冷光,额间霜寰星坠泪形永冻泪更添几分孤高绝尘。她神情依旧清冷,仿佛万载寒玉雕琢而成,唯有那双映照着冰月虚影的眸子,在触及楚萧目光时,极快地闪烁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楚萧心中微动,停下脚步,温声道:“清雪,你怎么在这里?”他注意到她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寒月宫,而是特意等在此地,这本身就不寻常。
凌清雪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抬眸,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仿佛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已准备万全。那目光如同月华流淌,带着冰冷的审视,却又在最深处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忧色。
片刻后,她才缓缓抬起一只纤手。那手白皙得近乎透明,指尖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寒气,指甲如同最纯净的玄冰打磨而成。在她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物件。
那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攻击帝器,而是一枚小巧精致的铃铛。铃铛通体呈冰蓝色,材质非金非玉,更像是用万载寒冰之心雕琢而成,表面光滑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内部隐约可见一丝丝精纯至极的冰魄本源在缓缓游动,勾勒出玄奥的天然纹路。铃舌则是一缕凝实的月魄寒髓,微微晃动间,竟不发出丝毫声响,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能清晰抚慰神魂的清冷波动悄然扩散。
“拿着。”凌清雪的声音清冷依旧,如同冰珠落玉盘,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将手中的冰魄铃递向楚萧。
楚萧微微一怔,伸手接过。铃铛触手并非预想中的刺骨冰寒,反而是一种温润的凉意,丝丝缕缕的精纯月华之力透过皮肤缓缓渗入,让他因高度推演和备战而略显紧绷的神魂瞬间清明宁静了许多,连周身流转的混沌气息都似乎被梳理得更加顺畅平和。
他立刻意识到此物非凡。这冰魄铃看似不起眼,但其蕴含的冰魄本源之精纯、守护神魂之效,恐怕比他搜刮来的那些顶级镇魂丹药、清心蒲团还要胜过一筹,且更为持久温和,无需主动催动,便能一直起效。
“这是……”楚萧看向凌清雪,眼中带着询问。他认得这气息,这与他束发中那缕她的本命月魄寒髓同源,却更加圆满强大。
“冰魄铃。”凌清雪避开他过于直接的目光,视线微微偏转向一旁空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内含我一缕本命冰魄本源,可宁心静神,抵御怨念邪祟侵蚀,关键时刻或可护你灵台一丝清明。”
她顿了顿,极快地补充了一句,语速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线:“归墟之地,诡谲莫测,神魂攻击防不胜防。多一层防护,总是好的。”
楚萧握紧了手中温润冰凉的铃铛,那清冽的气息仿佛透过手掌,一路蔓延到了心尖,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熨帖感。他看着眼前这位清冷孤高的女帝,她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霜模样,可这无声的等候,这精心准备的、关乎他神魂安危的礼物,却比任何炽热的言语都更能触动他。
他知道她性子冷,不擅表达,能主动送来此物,已近乎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那份深藏的关切,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万年寒冰之下,唯有细心体会,才能感受到内里那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暖意。
一股暖流在心间化开,冲淡了离别在即的凝重与前路的凶险未知。楚萧冷玉般的脸上,那双沉静含混沌星云的眸子里,泛起真实的温和笑意,那笑意驱散了他眼底偶尔掠过的矿洞绿光带来的些许冷厉,变得格外明亮。
他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淡淡寒雾和清冷香气。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更柔,带着矿工式的直接与笨拙的真诚:“清雪,谢谢你。这铃铛,我很喜欢。”
他晃了晃手中的冰魄铃,那无声的清冷波动再次荡漾开来,“有它陪着,就像你的一部分力量在护着我一样。”
凌清雪长长的银色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悬浮的身姿似乎有瞬间的凝滞,周身的寒雾冰晶流转速度悄然加快了几分。她依旧没有看楚萧,只是几不可察地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楚萧看着她微垂的眼睑和那完美无瑕、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紧绷的侧脸,心中软成一片。他想起她腹中正在孕育的、同样继承了她寒月本源的孩子,一股更加沉重的责任感与柔情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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