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书阁内,空气凝滞如铅。
巨大的非金非玉星图悬浮半空,其上由混沌气旋构成的星辰缓缓流转,勾勒出东北璇玑星域周边扭曲破碎的虚空疆域。星图一角,暗沉血字标注的“噬界幽影”四字如同凝固的诅咒。
“七万九千宙里,虚空夹层第三褶皱区…” 庚金女帝云斩月指尖点着一片密集如荆棘的混沌旋涡群,铂金面颊紧绷,菱形裂空金晶锐光闪烁,“能量湍流太乱,常规推演根本定不住坐标!”她修长如刀的身形挺直,暗金活体甲片覆盖的手臂无意识绷紧,带起细微金属摩擦声。
“非生非死,扭曲之物…” 幽冥女帝幽萝悬浮于阴影中,玄黑冥雾长袍的破碎下摆无风自动。冷白半透明的玉指虚点星图,一缕轮回雾气缠绕而上,试图渗透那片混沌荆棘。雾气触及旋涡的刹那,竟发出“滋滋”被腐蚀的声响!“它在‘消化’…拒绝窥探。”她声音空寂,眉心玄黑彼岸花印记幽光流转。
书阁中央,楚萧盘膝坐于温玉矮几旁。脑后冰晶细链束起的玄墨长发垂落肩头,发尾九缕星砂细辫在星图微光下偶尔闪烁。他左肩微塌,手肘撑在膝上,磨损的粗麻衬衣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下未愈的淡淡血痕。眉心灰色竖痕半阖,眼神沉静地扫视着那片混乱星域,混沌星云在眼底无声旋转。
“像矿洞里的‘鬼打墙’。” 楚萧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矿坑深处的粗粝回响。
“嗯?” 正凝神感应星图能量脉络的玄水女帝洛澜抬眸,墨蓝渐变的长发流淌水光。
楚萧没看众人,粗糙的指尖直接戳向星图中那片混沌荆棘的核心:“矿脉深处,有时会遇到这种‘死疙瘩’。看着全是硬石头,能量反应乱成一锅粥,挖下去不是塌方就是迷路。”他指尖沿着几条扭曲纠缠的混沌气旋边缘滑动,动作带着矿工辨识岩层的熟稔,“老矿棍有经验——别管面上多花哨,看底下‘根’在哪。能量再乱,总得有个‘窝’存着,有个‘道’流出来。”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混沌荆棘边缘一处相对“平缓”的旋涡节点上。那里光芒黯淡,旋涡流转迟滞,如同奔涌江河中一块不起眼的淤塞顽石。
“这里,” 楚萧的指关节敲了敲那个节点,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像在叩击矿壁,“看着最‘死’,没动静。但你们看…” 他指尖引动一缕稀薄灰雾,顺着节点周围几条极细微、几乎被狂暴旋涡掩盖的能量流痕划过去,“…这几条‘暗流’,源头都指向它。它像个塞子,堵住了。”
书阁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风无痕抱臂悬在窗边,银青发丝带起的气流旋涡都慢了几分,青白眼眸盯着那处节点:“…死水下的暗礁?”
姜璃宽厚的掌心托着一块戊土神晶碎片,玄黄光芒温润流转,沉稳点头:“大地承重,亦有脉络。此处…确有‘结节’之感。”
凌清雪悬浮于角落冰尘之中,冰魄眼眸扫过楚萧点出的节点,广袖下凝结的冰蓝符文无声散去。
“矿脉断层…” 幽萝低语重复,玄黑银发垂落的发梢幽蓝磷光闪烁。她赤足轻点,身形如一道幽影飘至星图前,与楚萧并肩而立。冷白近乎透明的玉指伸出,指甲边缘萦绕起一丝极淡、却让灵魂都感到冻结的幽冥死气!
“幽萝?” 洛澜水眸微凝。
幽萝未答。她指尖那缕死气,如同最精准的蚀骨之针,带着轮回的寂灭之意,不碰狂暴的混沌旋涡,不触闪烁的星辰光点,只朝着楚萧所指的那个最黯淡、最“死寂”的节点,无声无息地点了下去!
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那缕幽冥死气触碰到星图节点的刹那,如同滚烫的烙铁按进了腐朽的油脂!
众人“看”到的景象并非发生在书阁,而是透过星图直接投射在识海——
浩瀚冰冷的星海背景中,那片混乱的混沌荆棘旋涡群骤然剧烈沸腾!无数狂暴的旋涡如同被无形之手攥紧、撕扯!而那个被楚萧点出的、最不起眼的“淤塞”节点,在幽冥死气的侵蚀下,竟猛地向内塌陷!
不是爆炸,是吞噬!
一个微小却深邃无比的黑洞瞬间成型,疯狂撕扯吞噬着周围的混沌旋涡与星光!黑洞边缘,隐约可见扭曲的灰黑色纹路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消化”与“饥饿”意念!
“吼——!” 一声跨越无尽星海、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无声尖啸,伴随着被强行打断“消化”进程的暴怒,狠狠撞在十方归源结界上!
书阁内,悬浮的古老星图剧烈震颤!楚萧点出的那个节点位置,混沌气旋彻底崩散,留下一个边缘不断蠕动弥合的黑漆漆孔洞!
幽萝指尖的死气收回,玄黑彼岸花印记幽光缓缓内敛。她侧过头,冷白面容在星图残光中半明半暗,那双深邃如永夜的眼眸看向楚萧,声音依旧空寂,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矿奴的法子…”
“…挖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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