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啥吵?跟矿上抢水沟似的!先把人捞出来,再琢磨是堵是疏是炸!站这儿吵破天,底下的人能等得起?”
楚萧那带着北境矿工口音的粗粝嗓音,如同冷水泼进滚油锅,瞬间让剑拔弩张的混沌源心殿为之一静。
九道或炽烈、或冰寒、或锋锐的目光,齐刷刷从争执中抽离,带着惊愕、审视、乃至一丝被冒犯的怒意,聚焦在门口那个拄着旧矿镐的身影上。
他穿着磨损的粗麻衬衣,敞着象征帝尊却沾了灰的玄底鎏银帝袍,脸上还带着没擦净的泥印子,左肩微低,身形却挺得笔直。手里那柄嵌着混沌珠、缠绕九色神链的矿镐权杖,顿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这帝威浩瀚、星云流转的神圣殿堂格格不入。
卑微,却强硬地闯入了帝尊的议事核心。
“矿奴,这里没你指手画脚的份!” 苏凰最先反应过来,赤金瞳孔怒焰升腾,周身焚世真火隐隐欲爆。一个矿奴,竟敢打断九帝议事,还如此粗鄙无礼!
凌清雪冰蓝的眼眸扫过楚萧,清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弥漫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一分。
风无痕双臂环抱,青白云肩无风自动,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眼神桀骜中带着审视:“哦?听你这口气,矿上抢水沟很有经验?”
楚萧压根没理会苏凰的怒火和风无痕的调侃,灰眸沉静,目光只盯着穹顶那血色星图中肆虐的熔岩洪流和奔逃的凡人。他无视了九道足以让星辰战栗的帝威,拄着矿镐,迈开步子,径直穿过大殿中央弥漫的、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走向那巨大的混沌星云圆桌。
他的脚步不快,却异常坚定。矿镐末端敲击在星云凝聚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敲打着某种沉重的现实。
在九位女帝或冰冷、或愤怒、或探究的注视下,楚萧走到了圆桌旁。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桌面上——那里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混沌星云构成,此刻正映照着血色星图的局部。
“指手画脚?” 楚萧终于抬眼,灰眸扫过苏凰,带着矿工特有的直白和不耐烦,“看着人快淹死了,还在岸上争是该用金盆还是玉盆舀水?这叫蠢!”
“你!” 苏凰周身烈焰轰然腾起,金乌虚影尖啸!
楚萧却不再理她,猛地将手中矿镐往旁边地上一靠,发出“哐当”一声。紧接着,他做了一件让所有女帝都始料未及的事——
他伸出那双沾着灰泥和石屑、骨节分明的手,动作麻利地抓起了圆桌边缘摆放着的、几个用来盛放仙露琼浆的、通体剔透的寒玉茶杯!
“哎!那是本帝的…” 苏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刻着金乌纹饰的寒玉杯被一只脏手抓起,差点气炸。
楚萧充耳不闻。他动作快得像在矿坑里抢修支架,手腕一翻,将那几个价值连城的帝尊茶杯,“啪!啪!啪!”地倒扣在流动的星云桌面上!
几个茶杯高低错落,勉强模拟出起伏的山峦地形。他又抄起旁边一个盛着半杯清冽泉水的琉璃盏(疑似洛澜的),手腕一抖,哗啦一下,将里面的泉水泼在了“山峦”之间和前方一片相对平坦的“洼地”上。水流迅速在星云桌面上蔓延开来,模拟出熔岩肆虐、洪水泛滥的景象。
“看好了!” 楚萧的声音提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现场指挥感,手指点向那被“洪水”淹没的“洼地”,“这就是北境被淹的凡人聚集区!人困在里面,跟矿工困在透水的掌子面一个样!”
他手指又猛地戳向那些倒扣的茶杯形成的“高地”:“这些,就是还没被淹或者能挡水的山头高地!矿上治透水,头一条,不是堵死出水口(容易憋炸),也不是把水全抽干(来不及),而是——开沟!分流!”
他手指如刀,在星云桌面上,水流边缘飞快地划动起来:“在洪水边上,找合适的地方,用最快速度挖出几条引水沟!把洪水引开,别让它往人堆里灌!把水引到那些暂时淹不着人、或者能暂时蓄水的地方去!先给困在里面的人开出一条活路!”
他的手指在“高地”之间灵活地穿梭比划,勾勒出几条虚拟的沟渠路径,避开“人群聚集区”,将“水流”导向更外围的“低洼”地带。
“等水势缓了,人救出来了,再回头慢慢收拾那喷水的窟窿,该堵的堵,该疏的疏!” 楚萧的手猛地一顿,点在代表灾源的那片暗紫色区域,眼神锐利,“这就跟矿上塌方,先保人,再清渣修巷道一个道理!你们那些又是烧又是冻的,要么是没等救人先把人连带地方一块儿毁了,要么是慢腾腾的黄花菜都凉了!笨!”
一番话,夹杂着矿工黑话,用几个茶杯和一盏泉水,在九位帝尊面前,勾勒出一个简单、粗糙、却直指核心的救灾逻辑——疏导分流,先保人命!
殿内一片寂静。
九位女帝的目光,从楚萧沾着灰泥的脸,移到他那双在星云桌面上飞快比划的、布满旧茧的手,再移向那简陋却异常清晰的“沙盘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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