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这东西,在青云宗杂役峰仿佛生了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不知疲倦地呼呼刮着,剩下五天可能是吹累了喘口气。秦宇缩了缩脖子,感觉这风吹得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他刚干完兽栏的“芳香”活儿,正端详着手里那块被他吸得跟粉笔灰差不多白的兽骨残渣,肚子应景地“咕噜噜”唱起了空城计。
“唉,零食…凝元丹…”秦宇苦着脸把骨灰似的渣子丢开,拍了拍手上的灰(其实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混合物风干后的产物),“猴年马月哟!”
杂役峰最大的食堂,就是那块能硌掉牙、死沉死沉的、颜色跟锅底灰拜把子的黑饼。每天限量供应,比内门亲传弟子的绝学秘籍还难抢。秦宇怀里揣着今天刚领的那半块硬饼,感受着它坚硬的棱角在褴褛衣衫下倔强地顶着肋骨,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望梅止渴”的升级版——“啃饼充饥之白日做梦凝元丹幻想”。
就在这时,他那专属“人形移动灾难信号塔”——杂役管事李铁山,甩着那双罗圈短腿,像只吃饱喝足准备巡视地盘的胖鹌鹑,晃悠了过来。绿豆眼往秦宇身上一扫,鼻子里“哼”出一股冬天里都能清晰可见的白气,配上他那副尊容,活脱脱一尊行走的“哼哈二将”石像。
“秦宇!看你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杵这儿等开席呢?”李铁山嗓门洪亮,穿透力堪比宗门晨钟,“别以为前两天扛住了鞭子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瞧你这风一吹就倒的怂样,连后山的杂毛兔子都比你精壮!滚去‘百草园’外围除草去!今儿不把那边边角角的‘蚀骨草’清干净,晚饭就别想了,抱着你的西北风当被子去吧!”
李铁山嘴上喷着唾沫星子,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噼啪响:哼,让你这小子有点力气敢用眼神瞪我?看我不把你那两根细柴棍似的胳膊腿给累折了!百草园外围那片蚀骨草,叶子跟铁砂似的又糙又硬,根扎得比内门长老的胡子还深,还带点腐蚀骨膜的阴损劲道,让你小子一天干下来,晚上抱着胳膊腿哭爹喊娘去吧!
秦宇默默低下头,把眼底那丝淬了毒似的寒光藏好。换做以前,这蚀骨草的活儿就是催命符,干完一趟少说也得趴三天。但现在嘛…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那块温润的铜片,“老伙计,等会儿就看你的消化能力了。草也是万物,草叶也算物质本源吧?能量嘛…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所谓“百草园”,那是青云宗种植普通灵药(高级的都在灵气更充沛的内园)的地方,占地极广,外围一圈,负责照看的通常是刚晋升、没背景或者需要“基层锻炼”的外门弟子。
秦宇扛着把卷了刃、豁了口,比他那件破衫子看起来还凄惨的锄头,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指定地点。嚯!好家伙!这哪是除草,简直是闯进了一片绿油油、浑身长满倒刺的微型荆棘地狱!
蚀骨草长得颇为嚣张。叶片墨绿,表面布满细密的倒钩小刺,茎秆粗硬似劣质铁条,根须盘根错节,死死扒着黑褐色的土地,一副“此路是我开,此土是我家,想要除掉我,累死你个傻”的流氓架势。
放眼望去,已经有不少杂役师兄在跟这片“绿色恶霸”玩命了。锄头挖下去,“锵”的一声,火花带闪电(幻觉),效果嘛…也就刨掉几根可怜巴巴的须子,反而震得自己虎口发麻,脸上蹭几道带刺的血痕。
旁边一个累得直喘粗气的杂役,龇牙咧嘴地甩着手腕:“娘的…这草是打铁的转世投胎的吧?扎一下疼三天!”旁边立刻有人附和:“谁说不是!听说以前有师兄没戴手套,拔了一天草,第二天手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还渗绿汁儿!”
秦宇听着这“光辉事迹”,嘴角微微抽了抽。这活儿对普通杂役来说,是真地狱难度。但他呢?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些张牙舞爪的蚀骨草。
在李铁山和旁人的死亡凝视下,他找了个最边角旮旯的角落蹲下,抡起那把破锄头。
咔嚓!嗤啦!
声音果然不对头!不仅刺耳,还伴随着草叶被撕裂时粘稠的汁液感。
这哪是除草?分明是给土地老爷刮痧!秦宇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气跟一株尤其嚣张的蚀骨草较劲。锄头刨得震天响,草根只松动了一丢丢,自己反倒差点被那坚硬茎秆的反作用力顶个屁股墩儿。汗水混着草屑糊了一脸,又痒又麻,狼狈得像在泥坑里打过滚的小土狗。他甚至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嗤笑声:
“噗…看看那个废物秦宇,连根草都对付不了!”“就是,听说昨天还敢跟李管事使眼色?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瞧那细胳膊细腿,怕是连锄头都舞不利索吧?还是回家啃老饼实在!”
秦宇充耳不闻。嘲讽?这玩意儿他三年来早吃腻了,比黑饼都管饱!他现在心里转着别的念头:“这草…看着挺硬实?能量密度总该比朽木头高吧?不知道铜片兄愿不愿意开开荤,啃点素的…”这个想法有点疯狂,但联想到兽骨、灵石残渣,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实践出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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