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娘娘,您可得给妾做主啊,昨个陛下明明是翻了妾的牌子,雪贵妃却故意装病劫宠,妾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后宫还有这么多姐妹呢,若是人人都有一学一,岂不是乱了套了......”
安妃手上用力绞着帕子,声音带着哭腔讲述自己的委屈,一番话说的要多体贴有多体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心为后宫的“姐姐妹妹”找想。
绮梦撑着头,随意嗯了两声,实则脑海里还在想陛下废了的事情。
行宫中摄政王一番话引人遐想,绮梦初觉不可能,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似乎也并非无迹可寻。
比如他故意冷落自己,这么快就对文家下手,甚至凝水殿愈发难探的消息,还有陛下的踪迹,殿前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紧,哪个嫔妃都探不出消息。
就说眼前的安妃,不过是沾了秦阳伯府的光,被帝戎从末等才人里提拔成妃,便以为自己得了圣宠,日日想着与雪贵妃争高低。
可绮梦看着她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只觉得可悲——她怕是和凝水殿那位一样,都成了帝戎的棋子,用来遮掩他不行的秘密,用来平衡后宫势力,顺便还能借她敲打秦阳伯府。
“娘娘?”
见绮梦半天没反应,安妃忍不住抬头,声音又带上了几分哭腔,“您倒是说句话啊,总不能让雪贵妃这般无法无天吧?”
绮梦回神,看着安妃眼底的不屑,心底只剩厌烦。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冷淡下来。
“雪贵妃是否装病,陛下自有判断,你我身为后宫妃嫔,只需守好本分,不必过多揣测圣意。”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安妃绞着帕子的手,“你若真为后宫着想,便该好好在自己寝殿待着,少来凤仪宫搬弄是非。”
“退下吧。”
安妃没料到会是这般结果,脸上的委屈瞬间僵住,可也不敢反驳,只能不甘心地叩首。
“妾……妾遵旨。”
起身时,她刻意将帕子往袖中一甩,带着身后的丫鬟悻悻退出凤仪宫。
刚踏出殿门,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便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屑。
她侧身站在廊下,看着凤仪宫朱红色的大门,冷哼出声,压低声音暗唾。
“无能的废物!”
背靠文家那般强大的母家,却连陛下的心思都笼络不住,任由雪贵妃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也配做这中宫皇后。
“娘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身后的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问。
安妃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抬步便往养心殿的方向走。
“还能去哪儿?去找陛下评理!雪贵妃装病劫宠,皇后不管,总有管的人!”
她仗着这段时间帝戎对她的恩宠,早已不把绮梦放在眼里,甚至跃跃欲试和冠宠六宫的雪贵妃碰一碰。
廊下侍立的春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安妃主仆走远,才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轻步走进殿内,对着绮梦躬身禀报。
“娘娘,安妃娘娘去养心殿方向了。”
绮梦正坐在窗边看着庭院的雪景,闻言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知道了,不必管她。”
在她看来,安妃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去养心殿只会自讨没趣,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六宫便传遍了消息。
安妃在养心殿外跪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不仅没见到帝戎,反而惹得陛下大怒,传旨将她禁足于自己的寝殿,还降了位分,失了封号。
紧接着就是雪贵妃被传召进养心殿,这一去,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才被帝戎派软轿送回凝华宫,临走时还得了不少赏赐。
这一下,后宫彻底安静下来。
原本以为陛下提拔安妃,是对雪贵妃的新鲜感过了,不少妃嫔还暗戳戳地准备争宠,可安妃的失势与雪贵妃的得宠,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们的心思。
众嫔妃对雪贵妃又羡慕又嫉妒,却也只能在背地里悄声议论两句,却不想更大的变故还在后头。
天色渐暗,宫门快要落锁时,陛下突然接了一个女子进宫。
这下,整个后宫都炸了,一个接一个全来了凤仪宫。
殿内,绮梦看着下首乌泱泱的一片,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无人注意的角落,挽翠垂着头快步走到绮梦身后,俯身压低声音道。
“娘娘,霜桃来报,那女子已有身孕。”
霜桃?
绮梦心思微动。
自御花园与青梧一面后,她自然没有放过那个拦路的宫女,那宫女确实是先帝的娴妃身边的人,应是摄政王安插在宫内的棋子。
这次突然给她报信,莫不是摄政王的意思?
下首的嫔妃们还在窃窃私语,目光紧紧盯着殿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立刻看到那女子到底是何惊为天人的模样,值得陛下这般屈尊降贵,在宫门落锁时接进宫来。
只有少数几个心思敏锐的,注意到了绮梦与挽翠之间的小动作。
容嫔悄悄抬眼,瞥见绮梦紧绷的侧脸,又飞快地垂下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心里暗自琢磨着这其中的不对劲。
绮梦很快从思绪中回神,她抬眼扫过殿中躁动的嫔妃,又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对着身后的挽翠微微偏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吩咐。
“去,让素心往汀兰轩走一趟,告诉柳嫔,就说本宫问她,前日送来的那盒安神香,用着还习惯吗?”
挽翠心头一动。
柳嫔就是刚被降位禁足的安嫔,皇后此刻让素心去送这话,哪里是问香,分明是借着“安神香”的由头,让素心探探汀兰轩的动静,看看她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恼怒。
挽翠立刻躬身应下:“是,奴婢这就去吩咐素心。”
不过片刻,一个穿着浅绿宫装、身形利落的丫鬟便从殿后悄悄退了出去,脚步轻快地往汀兰轩方向走。
挽翠重新回到绮梦身后侍立,绮梦这才重新坐直身子,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太监高唱的传报。
“陛下驾到 ——”
话音未落,殿内的嫔妃们瞬间安静下来,纷纷起身整理衣饰,按照位份高低依次跪迎。
绮梦也放下茶杯,缓缓起身,站在殿中偏上的位置,目光朝着殿门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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