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原上的对峙,已持续了十余日。每日,太史慈或赵云必率精骑至曹营外搦战,马蹄声如雷,骂声震天,箭矢不时抛射入营,搅得曹军不得安宁。曹军虽依曹操将令,高挂免战牌,坚守不出,但久而久之,士卒难免疲敝,士气亦受挫损。反观刘军,因有郯城及后方源源不断的补给,加之先锋连胜,士气始终高昂。
这一日,曹军中军大帐内,气氛略显凝滞。曹操面色沉静,但手指无意识敲击案几的动作,显出其内心并非毫无波澜。程昱、郭嘉等谋士皆在帐下。
“主公,”负责粮草辎重的官员面带忧色,躬身禀报,“昨日豫州来的粮队又迟了半日,且运量不足七成。押运官报称,芒砀山、泗水道附近,皆有股‘流寇’出没,神出鬼没,专事焚烧粮草,虽未造成大军需匮乏,然频遭袭扰,输送已不如往日顺畅,长此以往,恐生大患。”
曹操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住,独目微眯:“流寇?何处流寇如此猖獗,竟能屡屡准确袭我粮道?可曾擒获活口?”
“彼等极其狡猾,一击即走,从不恋战。偶有交战,皆悍不畏死,所用兵器杂乱,口音……似是徐州一带。”
“徐州口音?”曹操冷哼一声,目光扫向郭嘉、程昱,“刘玄德手下,竟也有此能人,专行此等鬼蜮伎俩!”
程昱道:“主公,此必是刘备遣人伪装所为,意在疲我扰我,断我粮秣。其心可诛!然我军主力在此,粮道漫长,防不胜防。”
正议论间,又一流星马疾驰入营,送来来自许都的紧急密报。曹操拆开一看,眉头骤然锁紧。
“好个袁本初!”曹操将密报掷于案上,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屯兵黎阳,舟船往来黄河,操练水军,其麾下谋士沮授、田丰等人,连日上书,劝其趁我军深陷徐州,即刻挥师南下,直取许都!虽被袁绍暂时压下,然其势已显!”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袁绍,这个实力远胜曹操的北方巨擘,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其若真的大举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郭嘉轻咳一声,苍白的面容上眼神却异常明亮:“主公,此正印证嘉此前所言。刘备,疥癣之疾;袁绍,心腹大患也。今小沛指日可下,然刘备援军已至,其麾下太史慈、赵云皆万人敌,锐气正盛,我军若与之硬拼,纵能胜,亦必伤筋动骨,耗时日久。届时,若袁绍大军真至,我将首尾难顾,危矣!”
他走到舆图前,继续道:“反之,若我军此刻主动后撤,做出回师应对袁绍之势。一则可暂避刘备锋芒,保全实力;二则可诱刘备、吕布。刘备见我军退,必急于解小沛之围,或会轻进;吕布见生机已现,或会出城追击,以求‘建功’于刘备。届时,我军可设下埋伏,回师一击,或可获全功!即便不成,我大军已安然脱离,可全力应对袁绍。此乃以退为进,万全之策也。”
曹操沉吟不语,目光在地图上来回扫视。他深知郭嘉之言乃是老成谋国之道。与刘备在此地消耗,实非上策。袁绍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粮道被袭之事,虽未伤筋动骨,却如芒在背,预示着长期对峙的风险。
良久,曹操猛地一拍案几,决断道:“奉孝之言甚善!便依此计!传令下去:各营即日起,暗中准备,分批后撤。营垒旗帜依旧,炊烟照常,不可令刘备看出破绽。于禁、乐进部继续猛攻小沛,施加压力,待吾中军撤离百里后,再令其交替掩护后撤。徐晃部断后,防备刘备追击!”
“主公英明!”众将谋士齐声领命。
曹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悄然转向,由进攻转入有序撤退。其行动极其隐秘,营垒依旧,旌旗不倒,甚至每日仍派出小队与刘军游骑交锋,不露丝毫破绽。
然而,如此大规模的调动,终究难以完全瞒过有心人。
刘军大营,刘备很快接到了斥候的禀报,称曹营虽看似无异,但侦测到的曹军小队活动范围似乎在收缩,且夜间听到的车马声似乎比往日频繁。
“曹操莫非想退?”刘备召集众将议事。
太史慈道:“主公,曹军连日避战,今又有此迹象,或许是真。末将请令,率一支精骑前往试探!”
赵云亦道:“云愿同往!”
刘备颔首同意:“也好。子义、子龙,你二人各率三千骑兵,从左右两翼逼近曹营,试探其虚实。切记,谨慎为上,若遇埋伏,不可深追。”
“末将领命!”
二人即刻点兵出营。太史慈从左,赵云从右,如同两把利刃,小心而迅疾地插向曹军两翼。
果然,二人骑兵甫一接近曹营外围,便遭遇了曹军强有力的阻击。徐晃、于禁等部似乎早有准备,箭矢如雨,小股骑兵反复冲杀纠缠,战斗异常激烈。太史慈、赵云虽勇猛,击退数波曹军,却感觉曹军的抵抗顽强而有序,不像是溃退之象,一时也难以判断虚实,只得且战且退,回营禀报。
“曹军抵抗甚烈,不似要退。”太史慈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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