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广陵城外的芦苇荡被马蹄踏碎。孙策勒住战马,望着城头飘扬的 “关” 字大旗,长枪直指城楼:“关羽!叫刘备滚出来!若敢伤大乔分毫,我拆了你这广陵城!”
城楼上沉默片刻,青巾绿袍的身影缓步出现。关羽手扶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声线如沉钟撞在每个人心头:“孙讨逆既知江东未定,却要为妇人之仁动干戈,未免失了霸主气度。某在此一日,广陵便一日不可破,你若要战,某奉陪。”
攻城战从辰时打到日暮。孙策军的云梯刚搭上城墙,就被热油浇得冒起白烟;冲车撞向城门,城上突然滚下数十根巨木,砸得车轮断裂。周泰带着死士想从水门潜入,刚摸进河道,就被早已埋伏的荆州兵射穿了甲胄,拖着伤臂退了回来。
暮色里,孙策望着城下堆积的尸体,长枪尖滴着血。他看见关羽站在城头,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那双眼始终如鹰隼般盯着他的阵脚,连一丝破绽都不肯露。身后传来斥候急报,说会稽的山越部族趁虚袭扰县城,周瑜已派人来催他回援。
“撤兵!” 孙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满是不甘。他最后望了眼广陵城楼,那抹绿袍的身影依旧挺立,像一座推不倒的山。晚风卷着芦苇絮飘过来,落在他的玄甲上,竟比城上的箭雨更让人心寒 —— 他终究还是没能为大乔小乔,讨回半分颜面。
而就在遥远的北方,易京城外,袁绍大军连营数十里,旌旗蔽空,刁斗森严,将这座公孙瓒苦心经营多年的堡垒围得水泄不通,如同铁桶一般。城内,积谷虽丰,但士气低落,人心惶惶。昔日的北疆霸主公孙瓒,如今困守孤楼,鬓角早已斑白,眼神中往日的锐气被一种阴鸷、猜忌和日益滋长的绝望所取代。界桥之败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雄心。
他龟缩在高达数重的营垒之中,以铁门自守,甚至将姬妾儿女置于楼上,自以为万无一失。然而,他隔绝了敌人,也隔绝了人心。部将的谏言他听不进去,城外日益紧迫的军情他也渐感麻木,只是终日借酒浇愁,或在楼台上眺望远方,期待着那似乎永不会到来的援军。
这一日,他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蓟城巍峨的城墙在他面前轰然崩塌,烟尘冲天,将他彻底埋葬。惊醒之后,他冷汗涔涔,心跳如鼓,一种大限将至的强烈预感攫住了他。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目光涣散。恰在此时,亲兵来报,言黑山帅张燕与公子公孙续已集结十万大军,分三路来救,先锋已近!
这消息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让公孙瓒死寂的眼眸中猛地迸发出一丝疯狂的光彩。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不顾一切地要抓住它!他拒绝了所有部将“谨慎接应、里应外合”的建议,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亲自修书一封。
他召来最为信赖的心腹文则,将一封蜡封的密信交到他手中,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文则,此信关乎我父子性命,关乎幽州存亡!你务必……务必亲手交到续儿手中!告诉他,按计行事,不得有误!”
文则重重叩首,将密信贴身藏好,趁夜色缒城而下,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然而,袁绍的巡哨何等严密?文则虽骁勇,终难逃天罗地网。不久,这封承载着公孙瓒最后希望的密信,便完好无损地呈送到了袁绍的案头。
袁绍展信阅读,先是愕然,随即抚掌大笑:“天助我也!公孙伯圭自掘坟墓矣!”帐下谋士许攸、郭图等人观信后,亦是大喜过望。许攸笑道:“主公,此乃天赐良机!可将计就计,一举踏平易京!”
大才子陈琳更是戏谑提笔,在公孙瓒信末那悲怆的“父子天性,不言而动”之后,仿其口吻加上一句:“闻周室末世,僵尸流血,以为不然,岂意今日身当其冲!”极尽嘲讽之能事。
袁绍从之,依信中约定,悄然在北边低湿之地布置重兵,只待时辰一到,便举火为号,张开口袋,请君入瓮。
约定的日子到了。易京城头,公孙瓒焦躁地来回踱步,眼睛死死盯着北方那片昏暗的洼地。天色渐晚,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时——
一簇火苗猛地蹿起!紧接着,第二簇,第三簇……很快,一片火光在北隰之中燃起,在黑夜里格外醒目!
“火!火起了!援兵到了!续儿来了!张燕来了!”公孙瓒如同疯魔了一般,激动得浑身发抖,脸上泛起病态的红光,“快!传令!打开铁门!全军出击!里应外合,就在今日!”
“主公三思!”大将关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夜色不明,恐防有诈!不如先遣小股兵马试探……”
“试探什么!”公孙瓒一脚踹开关靖,厉声喝道,“此乃我与续儿约定之信号,岂能有假!再敢惑乱军心,立斩无赦!赵云!点齐兵马,随我出城!”
赵云剑眉紧锁,他心中同样充满疑虑,但军令如山,且他也期盼着那一线生机。“末将领命!”他沉声应道,转身疾步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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