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建司的衙门口。
进出的人,大多穿着统一的灰布工装,身上带着汗味和尘土,但脸上没有丝毫卑微。
独眼龙和他身后的几个心腹,站在这股人潮边上,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身上的粗布衣衫沾满了青北大道的黄土,一个个都像刚进城的乡下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清脆急促的算盘声。“噼里啪啦——”
独眼龙的那只独眼,有些不安地眨了眨。
他看到那些被称为“文使”的年轻人,坐在案牍后,头也不抬,手中的算盘拨得飞快,笔尖在账册上“沙沙”作响。
每个人都忙碌,没人因为他们这身打扮而投来异样的目光,偶尔有人抬头看到他们,也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便又埋首于自己的工作。
这种被无视,却又被尊重的古怪感觉,让独眼龙心里那点匪气,又消散了几分。
“是独眼大当家吗?”
独眼龙转过头,一个穿着干净文士衫的年轻人正放下手中的账册,朝他走来。正是城建司负责核算工程款的主事文使,李书岳。
“李……李文使。”独眼龙有些生硬地抱了抱拳。
“大当家一路辛苦。”李书岳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他们向内走去。
“您承建路段的账目已经核算清楚了,请随我来。”
独眼龙,默默跟上。
一间独立的公房内,窗户推开,能看到外面街道上奔跑嬉笑的孩童。
一张宽大的书案上,铺着厚厚的一沓账册。
“坐。”李书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独眼龙没坐,他身后的几个心腹更是大气不敢喘,直挺挺地站着。
李书岳也不勉强,他从账册中抽出一本,翻开,推到独眼龙面前。
“独眼大当家,按照王爷定下的规矩,所有账目,公开透明,您可以随时核对。”
“您这次,属于包工,但部分物料由城建司垫资,账目会直接在总款中扣除。”
李书岳拿起算盘,手指搭在算珠上。
“噼里啪啦……”
“您手下,登记在册的弟兄,共计五千一百人。开工至今三十日,按每人每日三十文的工钱足额计算,工钱总计……四万五千九百两银子。这笔钱,需要您从工程款里支付给弟兄们。”
独眼龙点了点头,这笔账他心里有数。
“伙食方面。”
“按王爷的标准,三餐管饱,顿顿见荤。这笔开销,王爷特批从王府账上走,不算入您的成本。”
从下一次分包起算入你的成本。
独眼龙猛地一怔,那每天消耗的粮食和肉,跟流水似的,他估算过,绝不是个小数目。王爷……竟然就这么免了?
“物料成本,”
李书岳的手指继续在算盘上拨动“水泥,石料,由城建司为你垫付,这笔钱,要从总款中扣除。”
“接下来,是您的工程款。”
“李队长亲自带人测量验收,您承建的路段,目前完工三十五公里。路宽五米,路基厚度,全部达标。”
“另外,因工程,工期大大提前,城建司给的进度奖,一万零二百两银子,其中一百两是给您个人的,剩下由您分发给手下弟兄。”
李书岳将算盘往前一推,落下了最后一颗算珠。
“啪!”
“所以,加上进度奖,扣除需要垫付的物料成本。”
“再扣除您需要支付给弟兄们的工钱。”
“独眼大当家,您此次……净得现银,三千六百两银子。”
三.....千六百两银子?
他想起了过去,在黑风林,带着上百号兄弟,冒着被官府围剿、掉脑袋的风险,死伤十几个弟兄,截下一支大商队,能抢个三五千两,就算是大丰收了。
可现在……
他只是带着人,修路。
流汗,不流血。
拿铁锹,不拿屠刀。
一个月……就挣了三千六百两银子?
还是干干净净,能揣在怀里的……干净钱!
这他娘的……
这包工头……是怎么赚钱的?
“李……李文使……”
“这……这账……是不是……算错了?”
独眼龙在确认道;。
“账目复核过三遍,绝不会错。”
李书岳指了指墙角早就备好的三个大木箱,“银子都在这里,您可以亲自清点。”
独眼龙走过去,打开一个箱子。
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银锭。
许久清点完,他直起身,从箱子里抓出一百两,走到李书岳面前,堆在桌上,用力推了过去。
“李文使……兄弟们的一点心意……您……您拿着喝茶……”
这是他混迹江湖的规矩。
李书岳看了银子一眼,将它们又推了回去。
“独眼大当家,在北州,在王爷这里,不兴这个。”
“您挣的,是您应得的辛苦钱,一文都不会少。不属于您的,一文也拿不走。”
“收回去吧。”
独眼龙尴尬的,将银子收了回去。
“王爷已经在王府备下了酒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