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辰的指尖刚触到军事地图上标注“吴淞口布防”的红漆,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像把淬了冰的锥子,扎破了祖龙岛元帅府深夜的沉寂。
他皱着眉拿起听筒,海风裹挟着咸腥从窗缝钻进来,却压不住那头压抑的啜泣。
“夜帅……”阿祥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每一个字都裹着泪,“王老板……遇刺了。”
听筒里的电流声突然变得尖锐,夜海辰握着话筒的指节瞬间颤抖。
阿祥带着哭腔的叙述断断续续钻进耳朵:军统的人用女色把王老板诱到沧州饭店,四支柯尔特手枪同时响的瞬间,子弹像暴雨般砸过去,义兄身中五弹,倒在旋转门旁时,指尖还攥着没来得及递出去的文件。
“哐当”一声,话筒从指间滑落,撞在红木桌角又弹到地毯上,沉闷的响声在空荡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夜海辰挺拔的身躯猛地晃了晃,他扶住桌沿才稳住,指腹下军事地图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王亚樵不仅是他的结义大哥,是扛着斧头帮跟日寇硬拼的抗日志士,更是他为东北抗日联军筹建“讯风快递”的靠山。
那些遍布全球的看似送包裹的转运站,实则是传递情报、运送军火的地下交通线,多少回危急关头,都是王亚樵带着斧头帮弟兄帮忙解围,可现在,那个总拍着他肩膀说“海辰,好样的!你是哥的骄傲!”的大哥,就这么没了。
“备车,去上海。”他弯腰捡起听筒,声音冷得像寒冬的江冰,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在抖,眼底更是燃着能烧穿黑夜的火。
黑色轿车队像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滑进上海滩的夜色里。夜海辰换了身黑色便衣,领口的纽扣扣得严丝合缝,只有腰间那把东北虎左轮双枪的暗纹,在车窗外霓虹的余光里偶尔闪一下。
他膝上的皮箱沉甸甸的,里面码着五百根金条,还有汇丰银行的金票——足够买下半条霞飞路的金额,是他给王亚樵家属的抚恤金,也是他对义兄最后的承诺。
“大帅,直接去王公馆吗?”前排的卫队长高峻压低声音问,后视镜里能看到夜海辰紧绷的下颌线。
夜海辰点了下头没说话,只是摩挲着枪身,指尖划过枪柄上刻着的“东北虎”。车刚停在王公馆门口,白幡飘动的影子就撞进眼里,哭声顺着门缝涌出来,裹着纸钱的灰,呛得人鼻子发酸。
灵堂里烛火摇曳,王亚樵的黑白遗像摆在正中,相框边缘还缠着白花。夜海辰走到棺椁前,挺直脊背鞠了三个躬,香灰落在他黑色的袖口上,像一点碎雪。
跪在一旁的李淑贞猛地抬头,憔悴的脸上满是泪痕,起身要还礼时,身子晃了晃,夜海辰伸手扶了一把,把皮箱递过去:“嫂子节哀,这些给家里用度。”
皮箱还没碰到李淑贞的手,一只粗壮的手突然伸过来,一把夺了过去。
赵霸天咧嘴笑着,金牙在烛火下闪着油腻的光:“夜元帅好意心领了,但这钱得有个说法。”他拍了拍皮箱,声音里满是算计,
“王老板是‘讯风快递’的股东,可没签过协议。夜元帅若真讲仁义,就签了这份股权确认书,这些钱就算分红,兄弟们也没话说。”
夜海辰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像结了冰的黄浦江面:“赵帮主,你这是趁火打劫?”
“不敢不敢,只是按帮规办事。”赵霸天往后退了一步,灵堂四周的斧头帮众悄悄围了上来,手都按在腰间的斧柄上,金属碰撞声在哭声里格外清晰。高峻和讯风卫队队员立即掏出枪,枪口对准了人群,空气瞬间绷紧,连烛火都似不敢晃动。
“我若是不签呢?”夜海辰的声音很平静,可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掌心已经扣住了枪柄。
赵霸天突然掀翻祭桌,供品和烛台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那恐怕夜元帅今天走不出这灵堂了!动手!”
斧头像雨点般飞过来,夜海辰双枪齐发,子弹精准地穿过三个帮众的额头,血溅在白幡上,像绽开的红梅。可更多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显然早有预谋。混乱中,一道身影突然从侧翼冲出来,阿祥手里的飞斧劈倒两个逼近的帮众,浑身是血地喊:“元帅快走!”
夜海辰拽着阿祥往门口退,卫队成员一个个倒下,鲜血染红了灵堂的白布,也溅在他的袖口上。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肩膀,火辣辣的疼,一枚斧刃划破肋下时,他甚至能感觉到布料被撕开的凉意。阿祥的后背也挨了好几刀,却还是死死挡在他身前,嘶吼着推开墙角一扇暗门:“从这儿走!”
两人跌进漆黑的小巷,身后的喊杀声追着脚后跟,弄堂里的路灯忽明忽暗,影子在墙上晃得像鬼影。夜海辰扶着重伤的阿祥,在迷宫般的弄堂里绕了好几圈,直到看见一座哥特式教堂的尖顶,才踉跄着推开门。
“上帝保佑,你们这是怎么了?”开门的金发修女吓了一跳,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讶,看着两人浑身是血的样子,却没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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