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
徐学谟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准备撞柱的姿势,显得无比滑稽。
怎么会这样?
史书上那些忠臣以死明志,皇帝哪个不是又劝又拉?
给足台阶,收回成命。
以此彰显君主仁德。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了催着自己去死?
“陛下,息怒!”
趴在地上的赵皓顾不上装死,猛地抬头,
“陛下,万万不可!徐尚书乃当朝大儒,天下读书人的表率!您若杀他,天下士子之心,可就寒了啊!”
赵皓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发抖。
不到十二个时辰,他已经折了两个尚书级的心腹。
刑部和兵部眼看就要易主。
徐学谟再死,他好不容易在清流中立起的牌坊就塌了。
他还怎么挟持舆论?
“是啊陛下,三思啊!”
“徐大人只是一时激愤,还请陛下宽恕!”
.............
几个亲近赵皓的官员纷纷开口。
就连几个中立老臣也皱起眉头。
逼死一个礼部尚书,皇帝的名声就全毁了。
李策看着下方乱糟糟的一片。
他歪了歪头,一脸无辜。
“众爱卿这是做什么?”
“朕要杀他了吗?”
“没有啊。”
李策的语气很真诚。
“是他自己说,要以死明志,扞卫祖宗之法。”
“朕为他的忠烈所感动,这才决定成全他。”
“人活一世,能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还能在青史上留下一笔。”
“这是多大的福分。”
李策环视一圈,声音轻飘飘的。
“朕只是想帮他实现这个伟大的理想。”
“怎么,难道众位爱卿,想阻拦徐爱卿成为千古忠臣吗?”
他顿了顿。
“还是说,你们也想学徐爱卿,一起以死明志,做个伴儿?”
话音落下,承天殿瞬间死寂。
刚才还在求情的官员,一个个把头埋得比赵皓还低。
有人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们只是动动嘴皮子。
可不想真的把命搭进去。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离得近的几个官员,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还保持着撞柱姿势的徐学谟身上。
徐学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死了,能名留青史。
可人都死了,要名声有什么用!
他不想死!
“扑通!”
徐学谟双腿一软,瘫跪在地。
他朝着龙椅的方向疯狂磕头。
“陛下!微臣……微臣知错了!”
“微臣刚才猪油蒙了心,胡言乱语!”
他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刚烈。
“微臣不想死!求陛下开恩,求陛下饶了微臣这条狗命啊!”
李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胡闹!”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承天殿,议的是军国大事!岂容你在此如市井泼皮一般,出尔反尔!”
“你刚才说,要为祖宗之法,血溅于此。”
“满朝文武,皆是见证。”
“现在又说不想死了。”
李策的目光落在徐学谟身上。
“徐学谟,你把我大夏的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
“把朕,又当成什么了?”
“言出必践,是读书人立身处世的根本。”
“你自己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回来?晚了!”
李策不再看他。
“毛骧。”
“动手。”
“成全徐爱卿的千古美名。”
“是。”
毛骧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向殿中。
那身猩红的飞鱼服,像一道索命的血光。
“不……不要……陛下!饶命!赵……赵相救我!”
徐学谟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向后挪。
一股骚臭味传来。
他竟是直接吓尿了。
李策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赵皓。
他看到赵皓的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救?
他拿什么救?
毛骧已经走到了徐学谟面前。
他没有拔刀。
一把揪住了徐学谟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朝着那根巨大的盘龙金柱撞了过去!
嘭!
一声巨响。
整个大殿仿佛都震了一下。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年轻的御史当场没忍住,发出了干呕声。
嘭!
又是一声。
伴随着骨头碎裂的脆响。
嘭!
第三声。
声音变得沉闷。
毛骧松开了手。
徐学谟的身体像一滩烂泥,顺着金柱滑落。
他的半个脑袋已经塌了。
红的白的,顺着柱子流下。
空气中,血腥味和骚臭味混在一起。
承天殿内,落针可闻。
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官员都死死低着头,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
这个皇帝,是个疯子。
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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