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茫茫雪原,天地一色,唯有几行深深的脚印,蜿蜒通向东南方向。
李莲花走在最前,一身青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身姿挺拔如松。他体内星辉与青莲内力缓缓流转,抵御着严寒,也为身后的同伴撑开一小片相对平和的气场。他的脸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如寒潭,不见底。昆仑墟的生死经历,星核灌顶的力量,尤其是乔婉娩的逝去,已在他身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洗去了最后一丝跳脱不羁,沉淀下的是如山岳般的沉稳与内敛的锋芒。
方多病紧跟在他身侧,依旧穿着那身骚包的锦袍,外面罩了件厚实的狐裘,脸色冻得有些发青,却紧紧握着刀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气息比以往凝练了许多,眉宇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意气,多了几分坚毅与担当。这段生死之旅,让他真正成长了。
阿箬被李莲花用宽大的斗篷仔细裹着,由方多病轮流背负一段路程。她小脸埋在厚厚的风帽里,只露出一双浅褐色的、比以往更加沉静通透的眸子,灵犀血脉让她对环境的感知远超常人,不时低声提醒着风向的变化或远处细微的动静。
最沉重的,是方多病背负的那个以油布和皮毛层层包裹的长条状行李。里面,是乔婉娩冰封的遗体。每走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上。
他们已经在这片被称为“北冥荒原”的苦寒之地跋涉了十余日。自那日离开雪葬峰,他们便一路向东,试图绕过昆仑墟核心险地,沿着荒原边缘前往中原北境。箭惊云临别时赠予的简陋地图和关于北冥荒原的警告犹在耳边:此地环境恶劣,妖兽出没,更有一些逃亡至此、凶悍异常的流匪马帮。
一连数日,除了风雪和偶尔遇到的低阶雪狼,并未遇到太大危险。但众人不敢有丝毫松懈。伤势未愈,补给有限,必须尽快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这日黄昏,风雪渐歇。前方出现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枯木林,林中隐约有废弃建筑的轮廓。
“前面好像有个废弃的驿站。”方多病眯着眼眺望道。
“过去看看,找个避风处过夜。”李莲花沉声道。连续赶路,阿箬和背负婉娩的方多病都已十分疲惫。
三人加快脚步,走进枯木林。果然是一处早已废弃的小型驿站,几间土坯房大半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唯有一间较大的石屋还算完整。屋外有口冻实的水井,旁边散落着生锈的马槽和车架残骸。
李莲花仔细感知片刻,确认屋内并无活物气息,才示意方多病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内积满灰尘,蛛网遍布,角落堆着些烂掉的草料,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但至少能遮风挡雪。方多病清理出一块空地,生起一小堆篝火,橘黄色的火光驱散了寒意,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阿箬帮忙铺开皮毛,将乔婉娩的遗体小心安置在避风的角落,细心拂去她眉睫上并不存在的冰霜,动作轻柔。李莲花默默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沉的暮色。
方多病取出最后几块干粮在火上烤热,分给众人。气氛沉默而压抑。
“莲花,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方多病啃着硬邦邦的肉干,打破了沉默。
李莲花转过身,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先出北冥荒原,抵达北境边关‘镇北城’。那里是靖北侯府势力范围,或许能打听到景琰的消息,也能了解中原如今的局势。”
“镇北城……”方多病沉吟,“希望萧世子吉人天相。只是,我们这副模样进城,会不会太扎眼?尤其是你……”他看向李莲花。李相夷的身份,如今恐怕已是众矢之的。
“无妨。”李莲花语气平静,“既然决定回去,便无需再藏头露尾。该来的,总会来。”他指尖划过腰间的“吻颈”软剑,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愈发清明,“况且,有些账,也该到算的时候了。”
他看向方多病和阿箬:“倒是你们,需谨慎些。尤其是阿箬,灵犀血脉敏感,进城后尽量跟紧我,莫要轻易动用能力。”
阿箬乖巧点头:“阿箬明白。”
就在这时,李莲花耳朵微动,眼神骤然锐利,低喝道:“熄火!有人靠近!”
方多病反应极快,一脚踢散篝火,用泥土掩埋余烬,屋内瞬间陷入黑暗。阿箬也立刻屏息凝神。
三人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墙壁阴影中。片刻后,屋外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听起来有十余匹之多。
“妈的,这鬼天气,总算找到个能落脚的地方!”一个粗嘎的嗓音骂道。
“头儿,里面有火光,刚才好像还有人!”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
“进去看看!若是肥羊,正好打打牙祭!”粗哑嗓音带着狞笑。
脚步声逼近,木门被“哐当”一声踹开!七八个穿着杂乱皮袄、手持兵刃、满脸凶悍的汉子闯了进来,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羊膻味,显然是活跃在荒原上的马匪。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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