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郊战舰残骸的核心舱内,空气凝滞得像要滴出水来。林渊站在机械之眼下方,断臂处的伤口不再流血,而是流淌着银白色的数据流。他的瞳孔已完全化作机械齿轮,每转动一格,周身的气息就冰冷一分。
哥哥,姐姐。他机械地微笑,欢迎...回家。
林墨将萧清凰挡在身后,苍云断刃横于胸前,刀身因之前的战斗布满裂纹,此刻正发出悲鸣般的震颤。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不再是那个会喊他、会偷偷帮萧清凰处理政务的弟弟。那股气息,与归墟如出一辙,却更加深沉、更加...古老。
渊儿,醒醒!萧清凰的日月印记爆发出强光,试图穿透那层机械外壳,唤醒深埋的意识。
但强光触及林渊的瞬间,就被他体表的数据流吞噬。他歪了歪头,像在分析一个无效指令:唤醒程序已删除。样本K-07号,现在只为议会效力。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是瞬移,不是疾驰,是...概念上的删除再重组。林墨的觉悟之眼甚至无法捕捉他的轨迹,只觉眼前一花,林渊已至身前,断臂处延伸出的数据流化作一柄光刃,直刺林墨心口。
这一击,没有风声,没有杀气,却带着致命的气息。一旦被刺中,不是死亡,是存在本身被从因果中删除。
林墨怒吼,将萧清凰远远推开,自己迎向光刃。
炁全力爆发,金色的光罩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型。但光刃如热刀切黄油,轻易撕开护罩,刺入林墨左胸,精准地扎入心脏。
没有血。
因为血液在流出的瞬间,就被数据流分解成虚无。
林墨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停止,不是生理性的骤停,是...心脏这个概念,正在被从体内剥离。
林墨!萧清凰疯了一般冲过来,却被林渊反手一掌击退。那一掌不带半分力道,只是轻轻一推,却让她撞碎了战舰的合金墙壁,日月印记黯淡到几乎熄灭。
陛下!墨痕的机关义肢弹射出千万根钢索,缠向林渊。
林渊看都没看,数据流一扫,钢索瞬间锈蚀成灰。他走到倒地的林墨面前,机械齿轮的眼瞳中倒映着哥哥垂死的模样。
主上说得对,情感是冗余数据。他轻声说,哥哥,你为了这些冗余,放弃了自己的存在,值得吗?
林墨咳出一口血沫,血中混杂着金色的炁与黑白的数据残片。他抓住刺入心脏的光刃,不顾手掌被数据流灼烧至白骨森森,一寸寸地将它拔出。
渊儿...他喘息着,声音弱得像风中的烛火,你记不记得...七岁那年...你偷吃御膳房的糕点...被御厨追打...是谁护着你...
林渊的齿轮瞳孔停顿了一瞬。
是哥哥。林墨露出一个虚弱的笑,你说...哥哥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一定能守住国门...守住家...
数据流的运转出现了一丝迟滞。
林渊的机械音开始波动:情感数据...干扰...正在清除...
没用的。林墨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拔出的光刃反转,对准自己的眉心,因为那份情感...不是数据...是血脉。
他猛地刺下。
光刃穿透颅骨,直入识海。
林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因为他发现,光刃刺入的瞬间,林墨的识海没有崩溃,反而...反向吞噬了他的数据流。
你...做了什么?
我以灵魂为牢,囚禁你的数据。林墨七窍流血,身体软软倒下,渊儿,哥哥没用...只能...陪你到这了...
萧清凰爬起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林墨倒在血泊中,胸口与眉心的伤口没有愈合,反而在数据流的侵蚀下不断扩大。而林渊抱着头,痛苦地跪地,机械齿轮的瞳孔中,竟流出了...泪。
哥...哥哥...
那声呼唤,是林渊的,不是K-07号的。
但为时已晚。
林墨的生命体征在飞速流逝。他的灵魂被数据流撕扯,意识在无数个时空碎片中漂流。他看到了穿越前的现代,看到了雪原上的林惊澜,看到了朱雀桥边的萧清凰...所有画面都在离他远去。
不...不行...他喃喃,我答应过她...要守住...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永寂的瞬间,识海深处,那片因将军残魂沉寂而化作的沙漠,突然震动。
沙粒飞扬,金色的海水倒卷而出。
少年林惊澜的身影再次浮现,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少年模样,而是...雪原上那个浴血的将军。
林墨。将军开口,声音沉稳,你做得很好,但...还没结束。
残魂...不是已经...林墨的意识虚弱得几乎无法成形。
沉寂不等于消亡。将军伸手,按在林墨濒临破碎的灵魂上,我只是在等待...等待你真正需要我的那一刻。
金色的海水冲天而起,在林墨体外形成一层透明的护罩。护罩表面流转着无数符文,每一个符文都是林惊澜的记忆——七岁背起家族的坚定、十七岁握刀的骄傲、二十五岁守国门的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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