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军前哨大营的短暂休整,如同暴风雨眼中转瞬即逝的平静。在杨继业老辣而果决的部署下,整个西北边陲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然运转起来。
顾长渊、三皇子等人在精锐军医的悉心诊治和珍贵药材的调理下,伤势得以稳定。顾长渊肋下的伤口开始收敛,内息在“鹰之眼”晶石微弱的滋养下缓缓恢复。三皇子虽仍显惊魂未定,但在老常的安抚和杨继业刻意营造的“正统”氛围中,也逐渐挺直了腰杆,努力扮演起“国之储贰”的角色。
然而,真正的风暴中心,已迅速转移至西北边塞的军政核心——镇北城。
就在顾长渊等人抵达前哨大营的第三日,一队精锐骑兵护送着伤势未愈的他们,穿越数百里风雪荒原,抵达了这座雄踞北疆、扼守中原门户的钢铁雄城。镇北城城墙高厚,依山傍险,旌旗蔽日,甲士如云,凛冽的朔风中弥漫着铁血与肃杀之气,与京师的浮华奢靡截然不同。
入城仪式简朴而庄重。杨继业并未大张旗鼓,但消息早已如同长了翅膀般传遍全城乃至整个边关。当三皇子的车驾在重兵护卫下驶入城门时,道路两旁肃立的边军将士虽默然无声,但那一双双饱经风霜、锐利如鹰的眼睛里,却透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有对皇权的天然敬畏,有对京师剧变的震惊愤怒,更有对这位年轻“落难”皇子能否担当重任的审视与疑虑。
顾长渊骑马紧随车驾之侧,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无处不在的沉重压力。这里不是讲究繁文缛节的京师,而是用血与火铸就的边关。在这里,威望与实力,远比虚无的头衔更能赢得尊重。三皇子能否在此立足,凝聚人心,还是未知之数。
镇北国公府(临时行在)早已准备妥当。杨继业雷厉风行,抵城当日,便以三皇子名义,连发数道檄文与诏令:
一曰《告天下臣民讨逆檄》,历数肃王袁天罡(檄文中已直指其“鹞鹰”身份)弑君杀储、通敌卖国、荼毒生灵等十大罪状,字字血泪,证据确凿,飞骑传檄各州郡,号召天下忠义之士共诛国贼。
二曰《监国诏》,宣布因京师沦于奸逆,幼主被挟,国不可一日无主,遵先帝遗志(虚指),由嫡皇子(三皇子)即日于镇北城监国,总揽军政,匡扶社稷。
三曰《求贤诏》,广招天下有志之士,无论出身,凡有报国之志、靖难之能者,皆可赴北疆效力,共图恢复。
檄文诏令一出,天下震动!尽管各方势力反应不一,或观望,或迟疑,或暗中串联,但杨继业凭借其数十年镇守北疆积累的赫赫威望和手中三十万精锐边军,硬生生地在帝国北疆撑起了一面“讨逆勤王”的大旗!原本因京师剧变而暗流汹涌、人心惶惶的天下局势,骤然清晰了起来,形成了京师“伪朝”与北疆“行在”对峙的鲜明格局。
与此同时,杨继业的军事部署亦如疾风烈火。边关各处要隘守军全面进入战时状态,斥候游骑如蝗虫般撒向大漠草原,严密监视北狄王庭的一举一动。陇右、河西两镇节度使已明确表态支持,朔方节度使虽态度暧昧,但其麾下主要将领皆受杨继业节制,亦不敢轻举妄动。一场围绕北疆防线、针对可能南下的北狄铁骑的防御体系,已悄然织就。
肃王(鹞鹰)方面的反应亦极为迅速而狠辣。一方面,其掌控下的朝廷宣布三皇子“勾结边将、图谋篡逆”,定为“国贼”,下令天下共讨,并调集京畿及中原兵马,向北方边境压来,摆出武力征剿的态势。另一方面,其对朝野的清洗更加酷烈,数日间,又有数位曾上书质疑肃王或与太子过往甚密的官员“被自杀”或“暴病而亡”,京师笼罩在血色恐怖之中。更令人不安的是,北狄边境的游骑活动越发频繁,小规模冲突时有发生,山雨欲来风满楼。
镇北城,国公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顾长渊的伤势在林婉清(已由前哨大营接来)的精心调理下,已好了大半。此刻,他正与杨继业及几位心腹将领研判军情。巨大的沙盘上,敌我态势犬牙交错,杀机四伏。
“肃逆已调集京营三大营及部分中原镇兵,约十五万人,由他的心腹、兵部尚书赵安国统领,陈兵黄河一线,其先锋已至漳德府。” 一位参军指着沙盘禀报。
“赵安国?哼,肃王府的一条恶犬!” 顾长渊眼中寒光一闪,此人正是构陷绥远卫、通敌卖国的元凶之一!
“北狄方面,左贤王所部五万铁骑,已移至阴山以北百里,虎视眈眈。其余各部亦有异动。看来,肃逆与北狄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另一位将领面色凝重。
“双线施压,想让我等首尾不能相顾。” 杨继业捻须冷笑,目光锐利如刀,“可惜,他打错了算盘!北狄狼子野心,但此刻天寒地冻,草枯水冷,并非大规模南下的最佳时机,其举动更多是恫吓与牵制。真正的心腹之患,仍是肃逆本人及其掌控的京畿精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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