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六月,北京城的日头便一天烈过一天。
前鼓苑胡同七号院里,那两棵海棠树的叶子被晒得油亮,知了藏在浓荫里,没日没夜地嘶叫着。
何雨水初中最后一学期的日子,就在这燥热与蝉鸣中一天天流过。
她不再像往常那样放学后还能在院里踢毽子、看小人书或者画画。
而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或是搬到院里石桌上,对着堆积如山的课本和复习资料用功。
她要考的是中专,虽说比起考高中,学业压力要大一些,但只要认真复习,基本上问题还是不大的。
石桌上,摊开的是语文课本,要求背诵的段落被她用红笔划了一道又一道;
数学练习本上,密密麻麻列着四则运算和应用题的算式;
还有那本厚厚的《政治常识》,里面的条条款款,都需要反复记忆。
天气闷热,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有时写得烦了,便丢下笔,望着头顶晃动的树叶影儿发一会儿呆。
何雨柱若是下班早,或是从文化局那边忙完回来,总会留意着妹妹这边的动静。
他不去打扰,只是偶尔在她揉着发涩的眼睛,对着题目长长叹气时,才会拎着暖水瓶过去,默不作声地给她手边的搪瓷缸子里续上水。
“哥,这道工程问题的应用题,我总觉得绕不过来。”雨水有时会抬起头,指着本子问他。
何雨柱便放下手里正在看的报纸或者文件,走过去,俯身看那题目。
他虽不是教书先生,但思路清晰。
他不多讲解,只拿过草稿纸,用最直白的方式,把题目里的数量关系一步步拆解开,列式演算。
“看,这里设个未知数,关系就清楚了。”
雨水盯着纸上清晰的步骤,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噢!是这样解的!”
他点点头,不再多说,转身回到自己的藤椅上,或是拿起父亲放在一旁的小锄头,给院角的几株月季松松土。
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为妹妹圈出一方能够专注学习的天地。
母亲也把家务活计的声音放到最轻,走路都踮着脚尖。
备考的日子是枯燥的。
何雨柱看在眼里,有时会变着法儿地给她鼓劲。
他不知从哪儿弄来了几个又沙又甜的西瓜,弄了点冰块加水镇着。
不要说没有冰块,古法制冰的办法多了去了。
傍晚时分切开来,红瓤黑籽,冒着丝丝凉气,便是夏日里最好的犒赏。
有时,他也会貌似无意地提起:“前几天碰见沈老师,他还问起你,说等你考完了,让你带着画夹子去找他。”
这话像一阵微风,轻轻吹散了雨水心头的些许焦躁。
她“嗯”一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又变得轻快了些。
他与刘艺菲的见面,也常常绕着雨水备考这事儿转。
一个周末的下午,他开着皮卡去女一中接她。
刘艺菲抱着几本教案坐进车里,脸颊因暑热泛着红晕。
“等了一阵了吧?”他递过去一把崭新的蒲扇。
她接过扇子,轻轻摇着,带来些许凉风:“刚下课,雨水复习得可还顺利?”
“还可以,就是天气热,人容易乏。”
车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新华书店。
何雨柱想给雨水找几本合适的复习参考书。
店里人多,闷得像蒸笼。
两人在书架间细细寻找,何雨柱个子高,负责看高处,刘艺菲则耐心地翻阅着中下层的书籍。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书脊,目光专注。
“这本《初中数学应用题解析》看着挺实用。”
她抽出一本薄册子,翻看了一下,递给他。
何雨柱接过来看了看目录,点头:“题型是挺全。”
他又在旁边找到一本《语文词语辨析与运用》,一起拿到柜台付了款。
从书店出来,夕阳的余威尚在。
何雨柱把书放在后座,看她额角还有汗珠,便说:
“时间还早,去筒子河边走走?那边凉快些。”
刘艺菲轻轻颔首。
两人没进公园,只沿着河岸的林荫道缓步而行。
垂柳的枝条拂过水面,带来湿润的凉意。
刘艺菲走在他身侧,中间隔着半步的距离。
“雨水这年纪,能静下心准备考试,很不容易了。”
她望着河面轻声说。
“是比我想的能沉住气。”
何雨柱看着夕阳在水面上拉长的金色光带。
“就是心里总还记挂着画画的事儿。”
“心里有个喜欢的东西是好事,”
刘艺菲停下脚步,手扶着石栏杆:“日子不能过得只剩下一条道。”
何雨柱侧头看了她一眼,觉得这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晚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带有一丝凌乱的美。
六月底,暑气更盛。
何雨柱又弄来些绿豆,让母亲每天熬上一大锅绿豆汤,晾凉了给雨水解暑。
有时刘艺菲周末过来,也会带着自己手抄的一些文学常识要点,或者从学校找来的往年模拟试卷给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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