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火种既已点燃,便再难熄灭,即便前路被更浓重的迷雾与险阻所笼罩。首次探寻受挫,非但未能消磨两人的意志,反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了更为汹涌的斗志与更加缜密的思量。他们面对的,不再仅仅是狂暴而无知的力量,而是一个拥有狡诈本能、懂得趋利避害、甚至会主动设防的毁灭意识。这场关乎归途的博弈,已然从单纯的力量对抗,升级为智慧、耐心与意志的全方位较量。
回到相对安全的破碎平台,两人并未立刻开始下一次搜寻。音躯撤去“三才归元阵”,与冥躯相对而坐,开始复盘方才短暂的接触。
“它反应极快,且目标明确。”音躯指尖在地面(能量拟化)勾勒出方才那处空间褶皱的简易图,语气冷静地分析,“显然,它对空间结构的波动异常敏感,尤其是当我的感知中携带了‘终焉’意韵,试图深入探查时,几乎立刻就被锁定了。这说明,它对可能危及自身‘寂灭’目标完整性的因素,拥有极高的警惕性和优先处理级。”
冥躯猩红的眼眸中寒光闪烁,接口道:“而且,它封堵裂隙的方式,并非蛮力冲击,而是精准的‘污染’与‘堵塞’,如同用毒泥封死泉眼。这证明它并非毫无智慧,懂得用最小的代价达成目的。我们若再像之前那样,大张旗鼓地以神识直接探查,恐怕只会打草惊蛇,徒劳无功。”
“所以,我们需要改变策略。”音躯指尖的图纹变化,衍生出数条虚幻的线路,“其一,隐匿。我的感知不能再直接携带强烈的‘终焉’气息,需将其完美内敛,混同于周遭自然的‘衰朽’波动之中,如同水滴入海。其二,迅捷。一旦发现疑似目标,不能有任何迟疑,需以最快速度完成初步确认与标记,然后立刻远遁,绝不给它调动力量封堵的时间。其三,干扰。或许,我们可以主动制造一些它不得不分心处理的‘麻烦’,吸引其注意力,为我们真正的探查创造机会。”
冥躯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音躯的意图:“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有意思!本尊喜欢这个主意。”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如何制造‘麻烦’?再去攻击它的封印节点?”
“不。”音躯摇头,“攻击节点,固然能吸引它的注意力,但也会暴露我们的位置和意图,风险太高。我们可以利用它自身的力量。”她目光投向远方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深渊,“它汇聚力量封堵裂隙,必然会导致其他区域的力量 momentarily 薄弱。我们可以选择一处它之前封堵过的、或者相对不重要的区域,以极其隐蔽的方式,轻微扰动那里的‘衰朽’之力,制造出一种‘裂隙可能重新不稳’的假象。以它对空间波动的敏感,很可能会被此吸引,调动力量前去查看甚至加固。届时,便是我们探查其他真正目标的最佳时机。”
计划堪称大胆而精妙,将对手的特性与心理都算计了进去。冥躯闻言,看向音躯的目光中不禁又添了几分激赏。这位曾经的对手、如今的盟友,其智慧与应变,总是能在他以为已到极限时,展现出新的光芒。
“好!便依此计!”冥躯霍然起身,战意重新点燃,“你来主导探查与隐匿,制造‘麻烦’的事,交给本尊!”
分工明确,两人不再迟疑。这一次,他们更加小心谨慎。音躯将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那新生的、蕴含着“寂灭”权柄的暗混沌色力量被深深藏匿于平衡种子深处,外在只流露出与周围环境近乎一致的、平和的混沌灰意。她甚至模拟出几分被“衰朽”侵蚀的、略带滞涩的能量波动,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死寂之地。
冥躯则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将魔尊那特有的、容易被感知的霸道气息彻底内敛,只留下最精纯的魔元用于行动与应变。他如同一块会移动的暗金水晶,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巨大的青色锁链与灰败水晶的阴影之中。
他们首先选定了一处位于封印网络边缘地带的、之前被音躯注意到有一道细小裂痕、但并非关键所在的支线锁链。这里“衰朽”气息相对稀薄,空间结构也比较稳定,并非理想的裂隙产生点,但正因如此,才更适合作为“诱饵”。
冥躯潜行至那处支线锁链附近,隐匿在一块崩塌的巨型水晶之后。他并未动用任何强大的魔功,而是伸出右手食指,指尖一缕凝练到几乎看不见的暗金魔火悄然浮现。这缕魔火并非用于攻击,其内部结构被冥躯以绝强控制力调整,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但频率奇特的波动——一种模拟空间结构受到轻微挤压、即将产生细微涟漪的伪空间波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缕伪波动,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轻轻“送”向了那道支线锁链的裂痕处。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收敛所有气息,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与音躯在预先约定的另一处观察点汇合。
两人的神识,如同两张无形的大网,紧紧笼罩着那片被设为“诱饵”的区域,以及另外几处他们根据法则扭曲程度判断,更有可能存在空间裂隙的关键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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