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火纹还在发烫,凤昭月没有收回手。她盯着那封泛黄的信,呼吸很轻。
谢陵舟站在她旁边,手指扣着剑柄,指节泛白。
“这封信不能留。”他说。
“也不能动。”她接话,“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我们一查,对方就知道我们知道。”
他点头,“先放回去。书房加双岗,进出的人全部登记。”
她把暗格盖上,木板重新合拢,看不出痕迹。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坐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谢陵舟去了演武场。
他没穿铠甲,只着黑色劲装,剑出鞘,招式连贯,却每一击都带着滞涩。练了半个时辰,额角冒汗,呼吸变沉。
他知道问题不在体力。
最近的事太多了。喜烛里的梦魂散、赵副将暴毙、尚书府的密信、王府账目被动手脚……这些不是巧合。有人在等他们出错,一步步引他们进局。
而最可怕的是——敌人早就埋好了钉子,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比如那封信,藏在他父亲留下的书架里。十年前的东西,没人碰过。能放进去的人,要么是旧部,要么是早就安插进来的影子。
他收剑入鞘,擦了擦脸。
不能再留在京城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没再压下去。
中午时分,凤昭月走进书房。她换了身素色衣裙,发髻简单挽起,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安静。
可他知道她昨晚没睡好。
“你想到什么了?”她问。
他把信拿出来,放在桌上,“我们被困住了。每走一步都有人看着。他们在等我们松懈,等我们用错人,等我们信任错地方。”
她看着信封上的蝙蝠烙印,“所以你想离开?”
“对。”他说,“暂时退出棋盘。他们想逼我们应战,我们就偏偏不打。”
她没立刻答应,而是走到窗边,掀开一点帘子。外面阳光正好,庭院里海棠开得红艳,像是昨夜那场异变从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平静都是假的。
“去哪里?”她问。
“先去江南封地。”他说,“名义上是巡查民情,顺便看看各地防务。对外说是体察百姓疾苦,合情合理,不会引起怀疑。”
她转过身,“那王府怎么办?”
“管家留下,暗影带一批人潜伏在关键位置。表面缩减护卫,显得低调出行,实际上耳目都在。”
她想了想,“我可以带上林太医配的九花玉露丸,万一用异能多了,不至于伤身。”
他点头,“你也别太勉强。每天三次的限制,必须守。”
她笑了下,“我知道分寸。”
他看着她,“你愿意走吗?”
“你说呢?”她走近几步,“从荒漠破阵开始,哪一次我不是跟着你?现在反而要分开?”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心温热。
“这一路不会轻松。”他说,“没有城墙保护,没有玄甲军随行,寒毒发作的时候可能来不及找药,你要是累……”
“我不怕累。”她打断他,“我怕的是你一个人扛。从前你在暗处蛰伏,我在明处替嫁。现在我们都亮了身份,更该一起走。”
他没再说话,只是把她拉近了些。
当天下午,他们召集了亲信。
管家被叫来,交代府中事务。所有工程暂停,账目重新核对,重点盯住厨房、库房、西角门。暗影收到指令,带十名精锐暗卫分散潜伏,随时传递消息。
凤昭月亲自整理药匣,把九花玉露丸、止血散、驱寒膏都备齐了。她还翻出一件旧披风,是当初逃出丞相府时穿的,洗得发白,但结实。
傍晚,她站在铜镜前试穿劲装。
素青色短衫,腰带束紧,长裤塞进靴筒。她把头发绾成一个利落的髻,戴了块灰布巾。镜子里的人不像郡主,倒像个江湖女子。
她拿出小铜镜,悄悄凝视谢陵舟的背影三息。
金光在眼尾一闪。
他的气运如长龙腾空,虽有黑云压境,却始终未断,反而越飞越高。最后那一段轨迹,直冲云霄。
她松了口气。
这不是死劫,是转机。
夜里,谢陵舟站在庭院里看月亮。
她走过去,轻轻靠进他怀里。
他低头看她,“冷吗?”
“不冷。”她说。
“明天就要启程了。”他声音低,“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怕吗?”她仰头看他。
他反问:“你呢?”
“我怕的从来不是路远。”她说,“是分开走。只要你在身边,山河万里,也不过一步之遥。”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更紧。
“以前我觉得,守住这座城就够了。”他说,“兵权在手,谋略在心,就能护住想护的人。可现在我发现,真正的安全不是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而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并肩同行。”
她抬头看他,“那你现在还觉得孤军奋战吗?”
“不。”他说,“从你握住我手那天起,我就不是一个人了。”
风吹起她的衣角,凤凰步摇轻轻晃动。她抬起手,掌心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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