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冰冷、缠绕着破灭乌光的指尖,凝滞在叶尘眉前一寸之地,微微颤抖着,仿佛触及了一层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屏障,又像是它的主人正陷入某种巨大的认知冲击之中。
青铜面具之后,那两点幽深的寒潭金焰剧烈地跳动,显示出其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汹涌。
“鸿蒙初辟……万物母气?不对,这感觉更加古老,还有那一丝‘源’的痕迹?!悖逆常理,罔顾秩序,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再是之前的慵懒或淡漠,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锐利与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极淡极淡,被她强行压下的悸动?
叶尘浑身紧绷,混沌鼎悬于头顶,垂落万千气流,五行之力在体内奔腾欲出,却不敢有丝毫妄动。他能感觉到,对方并非被他的力量所阻,而是被其体内自主显化的混沌道胎与系统本源的气息所震惊,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这种停滞,是危机,也是唯一的生机!
云清薇、黑熊王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几乎停止,生怕一丝轻微的动静就会打破这诡异的平衡,招致雷霆一击。
那女子猛地收回了手,仿佛叶尘的眉心是什么滚烫的烙铁。她后退了半步,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上下扫视着叶尘,似乎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血肉之躯,苦海境界,孱弱如蚁。”她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让叶尘感觉被剥开一层,“却承载着不该存于世的力量根基……是种子?是容器?还是某个失败实验的残次品?”
她的话语零碎而充满疑窦,显然叶尘的存在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那所谓的“源”之痕迹,似乎让她极度在意,甚至暂时压过了其他的念头。
就在这时,那柄断裂的青铜战矛“巡天”,因为失去了叶尘持续的能量灌输,光芒又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发出的嗡鸣也带上了哀泣之音。笼罩众人的神光屏障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外围,那些被暂时震慑的陵墟守卫再次蠢蠢欲动,灰雾翻涌着逼近。匍匐在地的暗金色残骸也抬起头,魂火焦急地闪烁,望向祭坛,又敬畏地看向青铜面具女子。
环境的恶化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青铜面具女子似乎被战矛的哀鸣拉回了现实,她瞥了一眼“巡天”,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亡灵和摇摇欲坠的光域,最后目光再次落回叶尘身上,那冰冷的审视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麻烦……”她似乎极其不耐地啧了一声,“守着这破地方睡了不知多久,一醒来就碰到这种破事还有你这种看不透的‘怪胎’。”
她的话印证了叶尘之前的猜测,她果然是在此地沉眠的存在!
忽然,她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语气带着一丝嫌弃和勉强:“算了,既然‘巡天’这老家伙选择了汲取你们的力量苟延残喘,说明你们暂时还有点用,或者说,你身上的‘怪味’对它有点用。”
她抬手,用那柄残破的巨大战斧戈的尾部,随意地往地面一顿。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战鼓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一股无形却浩瀚磅礴的威压以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如同水银泻地,瞬间席卷四方!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试图逼近的陵墟守卫,如同被无形的山岳砸中,魂火瞬间熄灭,构成身体的灰雾和骸骨哗啦啦瘫倒一地,彻底失去了活性!更远处的灰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翻滚着向后退避,硬生生清空了方圆百丈的范围!
就连那具暗金色残骸,也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压力,匍匐得更低,魂火微弱。
一言不发,一顿战戈,清场百里!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势?!
叶尘等人看得头皮发麻,这女子的强大简直深不可测!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目光重新锁定叶尘,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你,继续。给‘巡天’灌输你那特殊的力量,让它多撑一会儿。”
然后她指向祭坛:“你们几个,去把祭坛下面那恶心东西泄露出来的气息堵一堵,用你们的神力、妖力、什么力都行,暂时封住骨缝,别让‘噬神暗渊’的气息继续腐蚀‘巡天’的根基。真是的,睡了一觉,封印松动了这么多。”
她的语气自然无比,仿佛在指挥一群手下,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颐指气使,但却偏偏给出了眼下唯一的生路指示。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看向叶尘。
叶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与疑虑。目前看来,这个神秘强大的女子似乎因为看不透自己,暂时没有敌意,甚至还出手清理了威胁,并指明了维持现状的方法。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
他点了点头,立刻重新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着建木生机、妖祖精元和混沌之气,再次注入巡天战矛。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那女子的威慑,或许是战矛本能地渴望生存,吸收过程变得更加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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