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的天刚蒙蒙亮,风裹着点黄河边的湿冷,吹得城门口的 “秦” 字旗猎猎作响。秦风骑着马,身后跟着蒙恬派来的两个亲兵,怀里揣着用蓝布裹紧的典籍 —— 有《秦民要术》的关东抄本、《孙子兵法》的实战注解,还有扶苏偷偷给的《周书》残卷,每一卷都用红绳捆了三道,生怕路上损坏。今天他要去陈留的地方藏书阁,把这些典籍存进去,方便后续各县官吏查阅,也算是给关东流民安置立个 “民生依据”。
陈留的藏书阁在城中心,是座老旧的木楼,墙皮都剥落了,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牌,写着 “陈留典籍库”,字还是六国时的写法,没来得及改。推开门时,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樟木的味道扑面而来,比咸阳的兵部典籍库更厚重,却也更破败 —— 木架上的竹简蒙着层薄灰,最下面几卷甚至发了潮,卷边卷角的,像是好久没人打理。
“这位大人,您是?” 一个穿灰布吏服的老吏从里间走出来,手里攥着本泛黄的账本,花白的胡子上沾着点墨渍,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他是藏书阁的守吏刘老,在陈留待了二十年,从六国时就在这儿,见秦风穿着玄色官服,却不认识,不敢轻易怠慢。
秦风掏出始皇赐的典客丞印,递过去:“我是秦风,来存几卷典籍,方便后续流民安置时,各县官吏查阅。” 他展开蓝布,露出里面的竹简,“这些是《秦民要术》的抄本,讲农桑和流民安置的;还有兵法注解,防匈奴的,都是实用的东西。”
刘老接过官印,看了一眼,手突然抖了一下,账本差点掉在地上。他赶紧把印递回去,脸色发白,声音也低了:“秦大人,对不住,不是小的不给您存,是…… 是郡守王大人有令,说‘非秦律类典籍,不得入阁’,您这些…… 怕是存不了。”
秦风心里一沉,眉头皱了起来:“王离的令?什么时候下的?我昨天见他时,他可没说这事。” 他心里清楚,这肯定是李斯的意思,王离是李斯的人,故意在藏书上使绊子,不想让他的民生典籍流传出去。
刘老搓着手,眼神飘来飘去,不敢看秦风:“就是昨天晚上,王大人的手下赵吏来传的令,还说…… 还说要是有人敢存‘儒生的破书’,就把人绑去郡守府问罪。小的…… 小的只是个守吏,惹不起王大人啊。”
正说着,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穿褐衣的吏员大摇大摆走进来,双手叉腰,脚踩在门槛上,官靴上的泥蹭在木头上,留下两道黑印。他是王离的亲信赵吏,脸上带着横肉,眼神里满是嚣张:“刘老,刚才听见你跟人说话,是有人来捣乱?” 他的目光扫过秦风,落在蓝布上的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哟,这不是秦大人吗?刚到陈留就来藏书阁,是想把你那些‘种地的破书’当宝贝存起来?”
秦风站起身,手里攥着竹简,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赵吏,我存的是民生典籍,是帮流民安家、防匈奴的实用册子,不是什么‘破书’。王离的令,怕是不合规矩吧?始皇有旨,‘民生类典籍,各地需妥善保管’,你敢违抗?”
“违抗?” 赵吏嗤笑一声,走到木架前,故意拨弄了一下上面的竹简,灰尘簌簌往下掉,“秦大人,别拿始皇压我!这里是陈留,是王大人的地盘,王大人的令,就是规矩!你那些典籍,说白了就是儒生的空谈,能当饭吃?能挡匈奴的刀?” 他伸手就要去抢秦风手里的竹简,“我看你还是别费劲了,这些书,要么拿回去烧了,要么我替你‘保管’—— 不过能不能拿回去,就看王大人的意思了。”
亲兵见状,立马上前一步,手按在剑柄上,眼神凌厉:“你敢动秦大人的东西!”
赵吏被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梗着脖子:“怎么?想动手?这里是陈留,不是咸阳!你们就两个人,能打过郡守府的兵?” 他转头对刘老吼道,“刘老,你要是敢帮他存书,我现在就去报王大人,让你一家老小都没好果子吃!”
刘老脸色更白了,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账本,嘴里念叨:“别找我,别找我,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秦风拦住亲兵,深吸一口气 —— 他知道现在不能动手,一旦闹起来,李斯就会说他 “在关东动武,扰乱地方”,反而落了口实。他拿起一卷《秦民要术》,翻开里面的 “流民安置三策”,递到赵吏面前:“你看,这里写着‘陈留荒地多,每亩施粪肥五斗,种粟米可亩产三石’,去年关中就是这么种的,多收了五十万石粟米,这是空谈吗?” 他又拿起兵法注解,“还有这个,‘匈奴游骑从黑风口来,可设斥候岗,举烟为号’,蒙将军在北境用这个法子,减少了三成伤亡,这是空谈吗?”
赵吏瞥了一眼,却不看内容,一把推开竹简:“我不管什么粟米、匈奴!王大人说不是律法就不能存,就是不能存!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书拿走,别逼我动手!” 他顿了顿,凑近秦风,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满是威胁,“我劝你别跟王大人作对,李廷尉可是盯着陈留呢,你要是敢惹事,小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