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宿舍门被人敲响。
宋清延打开一看，眼神微眯。
外头站着的，是闻熹，手里还提着饭盒。
宋清延把人迎进来，多看了闻熹几眼。
巴掌大的脸上，戴着一个厚厚的劳保口罩。
“这是怎么了？”
几天没见，闻熹看起来憔悴了些。
或许是因为夜里睡不好的关系。
宋清延几次张口，想要劝劝闻熹，话到嘴边，迎着女人那双眼神坚毅的眸子，所有劝慰的话都随风飘散了。
“宋清延，这是我爸让我带过来的。”
闻熹说着，打开饭盒。
里头是闻裕昌做的卤牛肉。
听说宋清延受伤后，好了不少的闻裕昌特意做了不少熟食，分给田家兄妹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闻裕昌让闻熹拿给宋清延。
从宁市回来之后，闻裕看得分明。
熹熹已经习惯了宋清延时不时出现的生活。
在父女二人一日三餐的饭桌上，宋清延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这意味着什么，过来人闻裕昌一清二楚。
这是熹熹似乎还没意识到。
又或者……
小女儿意识到了，暂时还不愿意面对。
宋清延看了一眼，想摆摆手拒绝，被闻熹挡了回来。
“上次你给我们家送了不少药，我爸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咳咳咳……”
闻熹没说完的话被一连串咳嗽打断。
“生病了？”
宋清延伸出手，试了试闻熹额头的温度。
四目相接。
宋清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动作有多不合时宜。
像是被烫着似的，宋清延收回了手。
“是有些烫，发烧了吗？”
女人波光潋滟的双眸底色泛红，宋清延这才看清，闻熹的眼圈通红。
不知道是因为生病，还是长时间没休息。
闻熹轻轻摇了摇头，只觉得脑袋有千斤重。
鼻子不透气，整个脑袋像是被放进了玻璃箱里，昏昏沉沉的。
宋清延跟她说话，闻熹想着怎么回答都比平时费时。
“去检查了吗？”
宋清延垂眸，看着生病的闻熹，像一只温顺的兔子，心底软成一片。
怎么会有这么惹人怜爱的女人？
宋清延手指蜷缩，忍住想要揽人入怀的欲望。
“去了。不是肝炎。”
透过口罩，生病的闻熹声音瓮声瓮气的。
闻熹心里清楚，大概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抵抗力下降，所以才生病的。
经过李教授和魏教授的共同研究，闻熹提供的那些植物已经全面投入生产了。
李教授上报给县里，各个公社按图索骥，都把责任田里可入药的植物贡献出来。
数量虽然不够，至少是个不错的开始。
闻熹和魏教授等人几乎是连轴转，每天研究所，惠鑫药厂，医院几个地方来回跑。
魏教授前两天已经病倒了。
所有重担就都落在闻熹身上。
再不舒服，她也只能硬撑着。
宋清延看闻熹累得眼底青黑，心疼地问，“要不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男人说着，看了眼时间，“还早，你今天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吧？”
闻熹想说有的。
只要她说，能列举出一堆大事小情来。
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够，加上生病的缘故，面对宋清延的关心，闻熹生出一种想要沉溺其中的软弱。
闻熹不说话。
宋清延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
男人起身，长臂一伸，把书桌后头的窗帘拉上。
温暖的阳光被关在外头，房间晦暗下来。
宋清延找了把椅子，搬到门口，掩上门，对闻熹说，“你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闻熹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清延的单人床。
豆腐块的被子，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褶的床单……
最重要的是，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残留着宋清延身上的味道。
丝丝缕缕，一点点爬上闻熹微弱又强撑的神经。
像是陷入了沼泽地，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闻熹现在只觉得上眼皮很重，每一次睁眼都要用尽全力。
“谢谢你，我就睡半个小时。”
闻熹声音低低的。
宋清延嗯了一声。
摊开被子，闻熹躺了上去。
几乎是在沾到枕头的瞬间，闻熹就合上了双眼。
几分钟后，床上的女人呼吸平稳了。
宋清延深深凝望着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庞。
女人睡得很沉。
呼吸声渐渐变得迟滞。
原本白皙的脸颊，因为发烧泛着粉红色泽。
半个小时过后，宋清延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将手掌贴上她的额头。
还是有点热度，但和刚刚相比，已经好很多了。
女人光滑的额头涔出一层薄汗。
宋清延松了口气。
能出汗，烧就该退了。
宋清延无声地在宿舍里走动，目光始终定格在闻熹脸上，无法离开。
“闻熹……”
宋清延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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