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城,那繁华的表象之下,总有阴影盘踞。高耸的方尖碑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光芒,彰显着法老至高无上的权威。然而,就在这座雄伟城市的深处,一处看似寻常,实则经过层层伪装,连空气都带着腐朽气息的宅邸,却是另一番景象。推开厚重的檀木大门,便能感受到一股阴冷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与外面炽热的阳光形成鲜明对比。这里,便是被法老拉美西斯削去了大半势力的前任摄政王,阿赫摩斯,此刻的巢穴。他与他最後几位心腹密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而阴森的气息,比最毒的蛇窟还要令人不寒而栗。
密室中央,一盏摇曳的油灯孤独地挣扎着,昏黄的光线仅能勉强照亮方寸之地,将每个人的脸都映照得阴晴不定,仿佛戴着一副难以捉摸的面具。墙壁上雕刻着古老的象形文字,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异。空气中,一股尘土、霉味与阴谋混合的味道,刺激着鼻腔,昭示着这里并非寻常之地。阿赫摩斯端坐主位,他那宽大的袍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使他的身形显得更加模糊而具有压迫感。他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黑曜石雕刻的圣甲虫,那甲虫的背部光滑如镜,折射着微弱的灯火,仿佛一只真正的甲虫在黑暗中蠕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像一尊沉睡的石像,静默而深不可测,唯有指尖轻微的动作,泄露出他内心深处那份波澜壮阔的算计。
他面前,心腹甲面色焦急,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那焦躁的情绪几乎要溢出体外。他躬身,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不安,仿佛一只刚刚嗅到血腥味的野狗,渴望着大餐。
“大人!消息千真万确,那个妖女苏沫命不久矣!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她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消逝,就连呼吸声都听不真切了!”心腹甲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是激动与恐惧交织的结果。“法老拉美西斯现在整日守着她,几乎无心政事,朝中许多奏章堆积如山,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连往日最重视的军务,也只交给卡恩将军一人处理,这、这对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啊!”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渴望与急切,仿佛已经看到了复辟的曙光,“我们应该趁机联络旧部,再次举事!夺回属於大人的一切荣耀与权力!”
阿赫摩斯没有立刻回应,他手中的黑曜石圣甲虫仍在缓缓转动,发出微不可闻的摩擦声。密室内,只有油灯的微弱噼啪声,以及心腹们紧张得几乎要停止的呼吸声。那短暂的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威慑力,让心腹甲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终於,阿赫摩斯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淬了毒的匕首,冷冷地扫过心腹甲的脸。在那目光的注视下,心腹甲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剖开,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举事?”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从幽暗深渊中传来的冰冷回响,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骤然降了几分,连油灯的火焰都似乎为之颤抖了一下,光线也因此变得更加昏暗。“然後呢?像上次一样,被那个毛头小子拉美西斯杀得片甲不留吗?像丧家之犬一般,四处逃窜,隐姓埋名,甚至连自己的血脉都无法庇护吗?”他每说一个字,那冰冷的目光便在心腹甲身上多停留一瞬,那眼神像无形的刀锋,剖开了他所有的幻想,将他的激动与热情,无情地碾碎成尘埃。
心腹甲吓得浑身一颤,额上的冷汗瞬间涔涔而下,浸湿了他的亚麻内衫。他连忙低头,不敢再与阿赫摩斯的目光对视,口中喏喏称是,身体微微发抖。他知道,大人说的是实话,上一次的失败,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那一次,拉美西斯如同被苏沫唤醒的猛兽,爆发出的力量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将他们经营多年的势力,一夜之间连根拔起,无数追随者血溅底比斯,屍横遍野。
阿赫摩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他高大的身形在油灯的映照下,投射出一个扭曲而巨大的影子,仿佛一尊来自远古的魔神,正缓缓从黑暗中苏醒。他缓缓走到密室一角的巨大埃及地图前,那地图用精致的莎草纸绘制而成,上面标注着尼罗河两岸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座神庙,每一个行省,甚至连沙漠中不起眼的绿洲都清晰可见。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地图上滑动,那指尖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点亮了每一处山川河流,最终停留在底比斯城的位置,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你们的眼睛,只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生死,只看到了拉美西斯一时的颓废。”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深沉的、足以洞察人心的力量,像一位老练的猎手,在耐心等待着猎物。“而我看到的,是她死後,拉美西斯将会变成什麽样子,以及那个时候,整个埃及将会迎来怎样的剧变。”
他转过身,重新将目光投向心腹们。那目光,此刻不再是淬毒的匕首,而是一张无形却致命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让他们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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