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桂香裹着雾钻进科研所铁栅栏时,肖灵儿正抱着暖水瓶站在会议室门口。深秋的雾气带着草木的湿冷,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整个研究所,铁栅栏上的尖刺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几分肃杀之气。她拢了拢身上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衣角沾着的粉笔灰是今早挤公交时,被旁边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蹭上的——那孩子急着赶时间,书包带刮过她的衣角,留下了几道醒目的白痕。马尾辫上别着的野菊花是猴子昨儿硬塞的,那小子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嘴里嚼着口香糖说:“实习生就得有实习生的样,戴朵花显得嫩,不容易引人怀疑。”此刻花瓣蔫耷耷垂着,沾了些雾气凝成的水珠,倒真像个慌慌张张、初来乍到的丫头,与这肃穆的科研所氛围格格不入。
她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颈间凉丝丝的空间珠,珠子表面光滑温润,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凉触感,却能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昨晚眼镜蛇发来的消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里,那串加密文字破译后,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杀手手机恢复了三条通讯记录,内鬼是张成——上周拿竹竿赶小白的那个眼镜研究员。”肖灵儿当时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张成?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怯懦的研究员?她怎么也无法将他和“内鬼”这个词联系起来。可眼镜蛇从不出错,他那双能看透代码的眼睛,总能在最不起眼的数据碎片里找到真相。她深吸一口气,桂花香混杂着雾气涌入鼻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腻,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会议室里隐约传来所长沉稳的声音,讨论着近期的安全形势,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她的心上。她知道,从踏入这里开始,一场无声的较量就已经拉开了序幕。
会议室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一股浓重的烟味混着茶渍味扑面而来,呛得肖灵儿忍不住皱了皱眉。那烟味是劣质烟草燃烧后的辛辣,茶渍味则带着久泡后的苦涩,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她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抱着暖水瓶往里走。暖水瓶塞子没捂紧,大概是刚才在门口等待时不小心碰松了,“咕嘟”一声,冒出个滚烫的水泡,声音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突兀,正好打断了所长那句“当前安全形势极其严峻,任何麻痹大意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满屋子的人都闻声抬头看她,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有探究,有不满,也有几分不耐。肖灵儿感觉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赶紧九十度弯腰道歉,声音细若蚊蚋:“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师,我不是故意的。”眼角的余光却以极快的速度扫过靠窗第三排的张成——那个男人四十岁出头,戴着一副厚厚的圆框眼镜,镜片上蒙着一层灰,似乎很久没擦拭过。此刻,他正握着一支钢笔,笔尖无意识地往面前摊开的“保密条例”那页戳着,力道之大,连纸张都被戳破了一个小小的洞,露出下面深色的桌面。他的眉头紧锁着,眼神有些涣散,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对周围的骚动恍若未闻。肖灵儿心中冷笑,果然做贼心虚,这么关键的会议都无法集中精神。
“小肖,进来吧,给各位老师添茶。”所长的声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她招了招手。肖灵儿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好的,所长”,便抱着暖水瓶,小心翼翼地挨个给杯子续水。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暖水瓶的重量压得她胳膊有些发酸。走到张成身边时,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按照预定计划,她故意手腕一斜,暖水瓶的出水口微微偏离了杯口,滚烫的开水“滋啦”一声溅在他摊开的笔记本角落。
张成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猛地抬头,圆框眼镜因为动作太大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像被踩住尾巴的老鼠,惊恐而狼狈。“你怎么搞的?!”他的声音尖锐,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周围几位研究员闻声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诧异。
“对、对不起张老师!我太笨手笨脚了!”肖灵儿赶紧放下暖水瓶,慌乱地掏出手绢去擦笔记本上的水渍,指尖在触碰到他手背的瞬间,刻意停顿了一下——他的手凉得像在井里泡了半夜的砖,还在微微发抖,那不是冷的,而是恐惧和紧张导致的生理反应。肖灵儿心里冷笑不止,面上却愈发慌乱,手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沾了些灰尘。她弯腰去捡时,眼角的余光精准地瞥见张成裤兜露出半截黑色通讯器的边角——那造型,那材质,和眼镜蛇给她看的杀手装备照片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证据又确凿了一分,她的心跳更快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即将收网的激动和紧张。
会议休会十分钟的铃声刚响,尖锐的铃声划破了会议室的沉闷。肖灵儿如释重负,抱起空暖水瓶快步走出会议室,刚转出走廊拐角,就一头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一股浓烈的机油味混杂着金属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眼镜蛇。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污的维修服,手里还举着一把滋滋作响的焊枪,火星子偶尔溅落,在地上留下小小的黑点。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飞快地说:“存储器放窗台了,用旧报纸盖着,露了点银边——那孙子肯定忍不住。”他挤了挤眼睛,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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