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在哀鸣。
不是诺森德那种凛冽的呼啸,也不是冰冠堡垒中永恒凝固的沉寂,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碎裂声——仿佛世界骨骼被强行扭曲时发出的呻吟。巨龙群岛索德拉苏斯上空,时间本身在撕裂。诺兹多姆的翅膀每一次挥动都卷起金色的沙瀑,那些沙砾并非下坠,而是向上逆流,汇入天空中那个越来越巨大的漩涡中心。阿莱克斯塔萨的生命烈焰从大地深处涌出,化作赤红的符文锁链缠绕在漩涡边缘,竭力遏制裂隙扩大的速度。
“能量共鸣已达临界!”卡雷苟斯的声音在魔力激流中破碎成片断,蓝龙群在空中结成古老的阵列,他们的奥术能量汇成淡紫色的光柱,与青铜龙的时光之沙、红龙的生命之火交织成三色光锚,死死钉住裂隙边缘。
地面上,达里安·莫格莱尼单膝跪地,影之哀伤深深插入岩石。剑身上的符文并非亮起,而是在吞噬周围的光线——这是必要的平衡。生者的力量撕裂帷幕,而死者的力量必须稳固通道。他身后,三百名黑锋骑士以剑筑墙,死亡骑士们呼出的寒气在炽热的生命能量中蒸腾成苍白的雾霭。
“冰冠堡垒那边呢?”达里安抬起头,眼窝中的冰蓝色魂火剧烈摇曳。
“伯瓦尔大人已启动王座共鸣!”一名通灵师嘶声道,他的水晶球中浮现出遥远的诺森德景象——冰冠堡垒之巅,统御头盔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座冰川的地脉能量正被强行抽取,化作一道冲天而起的冰蓝色光柱,刺入北方天空的同一个坐标。
双生仪式,两个世界的力量,在此刻强行撕开生与死的边界。
而在冰冠堡垒,代价正在支付。
伯瓦尔·弗塔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痛苦——不是血肉之痛,那是他早已麻木的感知。这是灵魂层面的撕裂感,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正伸进他的意识深处,将那些属于“伯瓦尔”的部分与属于“巫妖王”的部分野蛮地剥离。统御头盔紧贴颅骨的位置滚烫如烙铁,每一道统御符文都在超负荷运转,将诺森德千年积存的寒冰魔力泵入仪式核心。
“大人!第三地脉节点过载!”一名巫妖的声音在精神链接中尖啸。
“转换到备用回路!”伯瓦尔咬牙回应,他的意识分成了十二个线程,同时监控着冰冠堡垒下方三百个能量节点的状态。在他身前,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或者说,阿尔萨斯残存的那个存在——正悬浮在仪式法阵的核心。
没有霜之哀伤。
那把剑此刻插在法阵的北方节点,作为信标与容器。阿尔萨斯赤手空拳,双目紧闭,他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态,皮肤下隐约可见冰蓝色的灵魂光流在奔涌。那些光流最终汇聚向他的胸口,在那里,一团比极光更璀璨、比寒冰更刺目的光芒正在凝聚——那是他与凛雪之间,通过霜之哀伤建立的、跨越生死界限的灵魂链接,此刻被强行具现化,成为仪式中最关键的锚点。
“阿尔萨斯!”伯瓦尔的声音穿透了能量的轰鸣,“你能感知到她吗?”
没有言语回答。
但阿尔萨斯胸口的灵魂之光骤然增强了三倍,光芒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碎片——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锁链,由绝望铸成的锁链;还有……一点微弱的、冰蓝色的光,在黑暗最深处顽强地闪烁。
就是现在。
伯瓦尔将统御头盔的力量推向极限。
索德拉苏斯上空的漩涡炸开了。
没有声音——或者说,声音被那片突然出现的黑暗吞噬了。那不是一个洞,而是伤口,现实帷幕被撕裂后露出的、血淋淋的皮下组织。裂隙边缘翻卷着不规则的时空碎片,有些碎片中倒映着过去的景象:洛丹伦的沦陷,冰封王座的对决,诺森德的烽火;有些碎片则闪烁着未来的可能性:巨龙翱翔,城市崩塌,星辰坠落。
而从裂隙深处涌出的,是纯粹的“无”。
不是黑暗,黑暗至少是一种存在。这是匮乏,是剥夺,是连概念本身都要消解的虚无。最先受到影响的是龙族的魔法——青铜龙的时间之沙在裂隙边缘迅速失去光泽,化作普通的尘埃飘落;红龙的生命烈焰像是被泼了冰水的篝火,发出嘶嘶的悲鸣后急剧收缩;蓝龙的奥术能量则直接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噬渊的气息……”诺兹多姆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深层的、面对天敌时的本能战栗,“所有力量都在被剥夺!稳固阵型!不要直视裂隙深处!”
太迟了。
三名黑锋骑士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们的眼眶中,冰蓝色的魂火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
熄灭了。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三具盔甲保持着战斗姿态轰然倒地,盔甲内部,那些被凛雪净化的、拥有自由意志的灵魂,就这样被噬渊的“剥夺”领域瞬间吞噬。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存在本身正在被抹除——倒地的盔甲开始生锈、风化,仿佛已经经历了千年的时光,而周围同伴的记忆中,关于这三个骑士的印象也迅速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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