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殿内,万年玄冰的冷意也压不住药鼎中蒸腾的氤氲灵气。
九窍心莲的莹白清气与地脉乳髓的厚重黄芒,在东璃精纯元婴妖力的炼化下,化作一泓温润如春水的碧色灵液,缓缓注入月华真人口中。枯槁如金纸的面庞,终于泛起一丝极淡、近乎虚幻的血色,深陷的眼窝下,青黑的死气似乎被逼退些许。然那满头刺目的霜发,依旧无声诉说着本源的枯竭。
“本源…修补不足十一。” 青璇真人收回搭脉的手,声音疲惫中带着一丝绝望的庆幸,“命…暂时吊住了。但金丹已碎,经脉尽废,往后…恐难离这寒玉床,需以灵药续命…”
东璃静立榻前,目光落在师尊微微起伏的胸口。心口那片空洞,并未因这微弱的生机而填满,反而在殿宇的死寂中搏动得愈发清晰。断尾处的旧疤隐隐传来细密的刺痒,与那空洞遥相呼应。
“所需何药?”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九叶天星草,三百年份以上,每月需一株。此物唯极北‘星陨荒原’深处或有生长,然荒原罡风裂魂,妖兽凶戾…” 青璇语带艰涩。
“知道了。” 东璃转身,素白袍袖拂过冰冷的空气,“宗门诸事,暂由师叔代掌。”
她走向殿外,步伐沉凝。师尊成了永远沉睡的活死人,维系这丝生机的代价,是必须源源不断攫取这世间最珍稀的资源。杀劫,远未终结,而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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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天宗·擎天峰
万丈云海之上,仙宫林立,钟磬长鸣。此刻,象征正道魁首的“浩然殿”内,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药王谷枯木叟,断臂处裹着渗血的灵布,面色灰败,眼中怨毒几乎凝成实质:“…那妖女!夺我谷圣莲,断我一臂!万毒大阵在她面前如同儿戏!此獠不除,药王一脉千年传承,必毁于其手!”
玄机门地灵子,气息萎靡,须发焦枯,恨声道:“何止你药王谷!我玄机门地元窟被她生生打穿!万年地脉乳髓被夺,地脉受损,灵机溃散!山门根基已毁!此仇不共戴天!”
梵音禅寺的渡厄禅师,手持念珠,面沉似水:“阿弥陀佛。东璃施主身负妖神血脉,屠戮烈焰、林家在前,强夺圣物、毁人根基在后,凶威滔天,业障缠身。其所行已非私怨,实乃祸乱苍生之魔劫!我佛慈悲,亦需怒目金刚,降妖除魔!”
“枯木道兄、地灵道兄所言,字字泣血!” 昊天宗宗主凌昊天尊,高踞主位,面如冠玉,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沉痛,“妖女东璃,身怀九尾天狐之妖力,凶残暴戾,视我人族修士如草芥!其行径,已非一人一宗之敌,乃我修仙界万载未有之浩劫!今日她能断枯木道兄一臂,夺药王圣莲;明日便能毁梵音佛骨,碎昊天宝镜!其志在鲸吞天下,奴役万修!”
他霍然起身,声震殿宇:“妖氛蔽日,正道倾危!若再任其肆虐,我辈修士,恐将尽沦妖奴,道统断绝!此诚生死存亡之秋也!”
“凌昊道兄所言极是!” 下方,依附昊天宗的流云剑派掌门立刻附和,“妖女凶威日炽,非一宗一派可挡!唯有摒弃前嫌,戮力同心,方可诛此大魔!”
“不错!” 赤霄门门主须发戟张,“我赤霄愿为前驱!诛妖卫道,义不容辞!”
“诛妖卫道!”
“绝不容妖孽荼毒苍生!”
“请凌昊天尊主持大局!”
群情激愤,声浪如潮。恐惧、仇恨、贪婪、以及依附强者攫取利益的野心,在“正道”与“存亡”的大旗下,完美地融合发酵。
凌昊天尊双手虚按,压下声浪,神色肃穆庄严:“承蒙诸位同道推举,凌昊不才,愿担此重任!即日成立‘诛妖盟’,发布讨魔檄文,昭告天下!”
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檄文当言:掩月妖女东璃,身负异类妖血,凶残成性!先屠烈焰、林家满门,鸡犬不留;后闯药王谷,断谷主臂膀,夺圣莲,视我人族大能如猪狗;再破玄机地窟,毁地脉根基,夺乳髓,断我修仙界灵源!其行逆天,其罪罄竹!更兼以妖法惑众,其志在倾覆人伦,奴役万修!”
“此獠不除,天下不宁!凡我人族修士,无论宗门散修,皆当奋起,共诛此獠!昊天宗愿倾全宗之力,联合梵音禅寺、药王谷、玄机门及天下同道,兵发掩月宗!斩妖颅,灭妖氛,还我朗朗乾坤!”
“檄文所至,天下景从!凡诛妖有功者,昊天宗不吝重赏!掩月宗千年秘藏、妖女一身是宝(妖丹、精血、尾骨皆蕴无上灵力),尽归诛妖义士!”
最后一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底的贪婪!
“谨遵盟主号令!”
“诛妖!夺宝!”
“还我朗朗乾坤!”
狂热的呐喊声浪,几乎掀翻浩然殿的穹顶。一张巨大的、以金粉混合着朱砂书就的“诛妖檄文”,在凌昊天尊手中展开,磅礴的灵力灌注其中,化作无数金光小字,如同流星般射向擎天峰外,飞向修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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