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沉重的铅块,层层包裹。剧痛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在意识的深渊边缘反复冲刷。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只换来更深的窒息与无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厚重的黑暗。紧接着,是熟悉的、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无数苏醒的毒虫,在四肢百骸中疯狂啃噬。林醉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重新聚焦。
她依旧躺在冰冷的茅草铺上。洞穴顶端的钟乳石依旧滴着水,篝火依旧在不远处噼啪燃烧,投下摇曳的光影。脚踝上沉渊寒铁的锁链依旧冰冷刺骨。一切似乎都未曾改变。
然而,当她下意识地望向那片刻着齐百草遗言的岩壁时,心猛地一沉!
那片岩壁,此刻光滑如新!
所有深刻潦草的字迹、那指向深潭的箭头、那几个充满血泪的“恨”字…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只有岩壁表面留下大片被某种强腐蚀性物质侵蚀过的、坑洼不平的痕迹,如同丑陋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毒叟冷酷的抹杀。
最后一丝关于“出路”的明确线索,被彻底斩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潭水,再次试图淹没她。毒叟的强大与冷酷,远超她的预估。在这与世隔绝的绝地深潭下,她重伤濒死,身中剧毒,还被沉渊寒铁锁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如何能逃脱这老魔的掌心?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随着她无意识挪动身体的动作,硌在了她的后腰处。
林醉微微一怔。她强忍着全身的剧痛,艰难地侧过身,伸手向身后摸索。
入手是一个巴掌大小、触感温润却异常坚硬的东西。她将其掏出,借着篝火昏暗的光线看去。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牌。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从更大的物件上碎裂下来的。玉质古朴,呈现出一种温润的淡青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玉牌的一面光滑,另一面却刻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蚊蚋般细小的字迹!字迹极其古拙,并非当朝文字,透着一股苍茫久远的气息。
林醉的心猛地一跳!这玉牌…是哪里来的?她昏迷前绝对没有!难道是…
她猛地想起毒叟用罡风将她击飞时,撞在岩壁上的情景!当时岩壁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撞落…难道就是这块嵌在岩缝中、被齐百草遗言掩盖的玉牌?!
这或许是齐百草留下的…最后的东西!
林醉强压激动,将玉牌凑近火光,凝神细看。玉牌上的古字艰深晦涩,大部分她根本不认识。但其中夹杂的一些图形——草药的简笔、人体经络的走向、以及几个特殊的、仿佛火焰或水流般的符号——却让她隐隐觉得眼熟!这似乎…是一篇关于药理的记载?而且绝非寻常药理!
她忍着剧痛,集中全部精神,凭借着月华之力淬炼过的敏锐感知和远超常人的记忆力,将玉牌上所有能辨认的字迹和图形,如同烙印般,强行刻入脑海深处!每一个笔画,每一个符号,都可能是她绝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时间在无声的铭记中流逝。当林醉感觉精神即将耗尽,头晕目眩时,终于将玉牌上的内容囫囵吞枣地记了个大概。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牌藏入茅草铺最深处。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疲惫地躺下喘息时,毒叟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脚步声,再次从洞穴深处响起。
这一次,毒叟手中没有端药碗。他枯瘦的身影停在篝火旁,宽大的斗篷在火光下投下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兜帽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林醉身上反复扫视,带着一种审视即将完工的“作品”般的满意与…一丝难以抑制的狂热。
“很好…比老夫预想的还要好…”毒叟沙哑干涩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三重剧毒与药力的冲突点已被彻底激发,在你膻中穴附近形成了完美的‘混沌元胎’!这具残躯的潜能,竟被压榨到了如此地步…啧啧,真是天助我也!”
他枯瘦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林醉:“‘调理’已毕,药基已成!明日月满之时,阴气最盛,便是开炉炼丹,萃取‘药引’精华的绝佳时机!”
开炉炼丹!萃取药引!
冰冷的宣判如同丧钟敲响!林醉的身体瞬间绷紧,燃烧的金眸死死盯住毒叟!明日?!她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了!
“怎么?怕了?”毒叟似乎很享受林醉眼中那强烈的求生意志与冰冷的恨意,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愉悦,“放心,老夫会给你一个痛快。能在逆天改命的造化中化为丹引,是你这蝼蚁之身无上的荣光!”
他不再多言,枯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向洞穴深处,只留下那令人窒息的死亡预告在洞穴中回荡。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林醉苍白如纸的脸。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只有不到一天!沉渊寒铁锁链坚不可摧!毒叟深不可测!她重伤未愈,毒素未清…如何能逃?!
不!绝不能坐以待毙!
林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求生的本能和骨子里的不屈如同最后的薪火,在绝境中熊熊燃烧。她闭上眼,开始在混乱而痛苦的脑海中,疯狂地检索刚刚死记硬背下来的玉牌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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