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覆盖着三神山主峰,给破旧的祭坛添上一点淡金色。山河鼎里面的金色和蓝色火苗安静地烧着,有时发出轻轻的噼啪声。
露娜在鼎旁边跪坐下来,手指慢慢摸过鼎身上那些古老的纹路。
经过昨天夜里那场惊天动地的对抗,她的身体几乎空了,眉毛中间的火苗印记变得很暗,心口的三色印记也只有一点微弱的温度。
但比身体上的伤更让她难受的是现在的情况,他们用尽力气,也只是暂时打退了归墟的意志。
“看这里……”
少年鲛人王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靠在鼎边,剩下的那只右手伸到鼎里面,小心地拨开表面的火苗,露出鼎底部的纹路。
晨光下,那些纹路闪着特别的金属光泽,原来是一幅详细的星图。
露娜凑近仔细看。
星图中间是三神山脉的形状,周围分布着六个亮点,其中一个就是他们所在的主峰。另外五个亮点在不同的方向,它们之间有细线连着,组成一个复杂的网状结构。
“这是……薪火的位置?”露娜的声音因为口渴而嘶哑。
少年王点点头,手指碰了碰最东边的那个亮点:“东海……鲛人祖地……珊瑚城……”他的手指因为疼痛在发抖,“下一簇……在那里……”
露娜盯着星图。
东海边离三神山起码有一千里远,中间还隔着被归墟污染的大片地方。以她现在的样子,一个人穿过这段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去不了。”她直接说道,“至少现在不行。”
少年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淡蓝色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来,滴在鼎身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露娜这才注意到,他胸前那个贯穿伤的边缘已经开始变成晶体,暗红色的纹路像蜘蛛网一样,缓慢而坚定地向四周扩散。
“你必须……去……”少年王费力地抓住她的手腕,“我的时间……不多了……但还能……守住这里……”
他指向山河鼎。
露娜这才发现,鼎里的金色和蓝色火苗之所以能一直烧着,是因为少年王一直在把自己的琉璃盏本源送进去。
他残破的身体像快要烧完的蜡烛,用最后的光和热维持着这点微弱的希望。
“不!”露娜猛地摇头,“你跟我一起走!东海是你的家乡,那里肯定有办法——”
“来不及了……”少年王苦笑了一下,拉开衣服露出心口,那里的琉璃盏印记已经一半变成了晶体,暗红和淡蓝混在一起,形成奇怪的漩涡状。
“它在我身体里……扎得太深……离开山河鼎……压制……就会失控……”
露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她太清楚归墟污染的顽固了,昨天夜里要不是初代守山人意志短暂醒来,他们早就被吞掉了。而现在,少年王选择成为山河鼎的守护者,用自己当作容器,困住身体里的污染。
晨光越来越强,照在少年王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的眼皮半垂着,淡蓝色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开,但还是倔强地保持着清醒。
露娜突然明白,这位年轻的鲛人王族,正在用最残酷的方式履行自己的责任,成为困住猛兽的牢笼,哪怕代价是被一点点吃掉。
“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露娜轻声说,“我不能连这个都不知道。”
少年王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沧溟……第七代……鲛人王……”
他从脖子上扯下来半块玉佩,颤抖地递给露娜。玉佩是深蓝色的,表面有天然的水波纹路,断裂的地方很不平整,明显是被强行分开的。
“珊瑚城……禁地……另外半块……在祭坛……”沧溟的声音越来越低,“给……大祭司……看……”
露娜小心地接过玉佩。摸起来冰凉,却奇怪地带着一点海洋的咸味。当她把玉佩靠近眉毛时,隐约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还有某种古老悠远的歌声。
“我会带回来。”她郑重地把玉佩放进怀里,“不仅是薪火,还有能救你的方法。”
沧溟摇摇头,没有反驳这个明显的谎话。他费力地挪动身体,让自己更靠近山河鼎一些。随着这个动作,胸前的晶体纹路又扩散了一些,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日出了……”他抬头看向东方,“该……出发了……”
露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方的天边,太阳已经跳出云海,金色的光芒像利剑一样刺破晨雾。这光芒和山河鼎里的火苗互相映照,在祭坛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没有隆重的告别,没有煽情的誓言。
露娜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一件从祭坛废墟里找到的破旧斗篷,几块刻着符文的碎石,还有那根已经失去晶石的螺旋短杖。
最后检查了一遍怀里的玉佩和腰间的遗骨碎片,她转身走向下山的小路。
“露娜。”沧溟突然叫住她。
露娜回头,看到年轻的鲛人王勉强抬起右手,手指尖凝聚出最后一点纯净的蓝光。这光芒飘向露娜,在她眉毛中间的火苗印记周围形成一圈淡蓝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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