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听雨轩里就点了一盏青灯,火苗忽明忽暗,勉强照亮陆琰的侧脸。
他一个人坐在那儿,手指反复摩挲臂铠上一道发着暗红色微光的裂痕。窗外雨声没停过,青州城刚经历一场大乱,现在安静得吓人,像一头假寐的兽。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白芷端着一碗热药走进来,脚步很轻。她脸色还是不好,眉心那朵金莲印记暗淡无光,边缘却裂开一道刺眼的暗金色痕。
药味混着雨夜的潮气,在屋里漫开。
“喝了。”她把药碗搁在桌上,声音轻得像雨,“周老板从黑市弄来的‘七叶净心莲’,能暂时压住你灵力的冲突。”
陆琰抬头,一眼就看见她发抖的指尖。
他接过药,碰到她手背,冰得吓人。
“你比我更需要。”他把药推回去,声音发沉。
白芷摇头,金色瞳孔里透着倔:“我没用了。寻常药对我起不了作用。”她指了指眉心,“它在自己修,只不过……方式不一样。”
陆琰盯着那道暗金裂痕看。
它在灯下泛着诡谲的光,不像从前纯粹的金,也不像净世使那种冷银。
“柱子呢?”他转而问,一口把药灌了下去。
苦味炸开,随后是一缕清凉顺经脉滑下,暂时压住体内乱窜的灵力。
白芷在他对面坐下。青灯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薄得像张纸。
“睡了。周老板找来的哑婆婆守着他。”她停顿一下,声音更轻,“但他眉心的‘空洞’还在……我感觉得到,那里少了什么。”
陆琰眼神一紧。
那恐怕是净世使留下的标记,或是被硬生生挖走了什么本源。这种伤,普通医术根本没用。
“雷焕在哪?”
“在处理战死的兄弟后事。”白芷声音发哑,压着痛,“死了十七个,重伤三十多人……都是跟你多年的亲卫。”
陆琰猛地攥拳,臂铠发出金属摩擦的锐响。
那是跟他一起拼过命的兄弟,如今全成了废墟里的亡魂。
怒意像岩浆在胸里翻,但他硬是压了下去。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他得冷静,得想办法破局。
“周老板有消息吗?”
白芷从袖中抽出一张折得极小的纸条:“半个时辰前送到的。城西永昌窑厂的废墟里,发现了这个。”
她展开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古怪符号:一个圆被三道扭曲的线贯穿,边缘点了七个细点。
陆瞳瞳孔一缩。
这符号他在古书上见过,是上古用来标“地脉节点”的符印。那七个点,很可能对应七件守山法器的方位。
“还有……”白芷犹豫了一下,“周老板说,他在窑厂撞见一个老乞丐,疯疯癫癫的,一直念叨‘望仙峰下,玉心泣血’,还塞给他一枚铜钱。”
她从怀里摸出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放在桌上。
陆琰手指刚碰上去——
眉心守山印骤然发烫!
铜钱表面的锈应声剥落,露出底下藏着的纹路:
是一柄微缩的“玉心剑”。
“不是巧合。”陆琰声音发沉,“有人……或者说某种力量,在引我们去望仙峰。”
白芷金瞳浮起忧虑:“可银瞳尊者已经明摆着设了陷阱,净世使也不会放过我们。三天后的望仙峰,根本是死局。”
“死局里往往藏着生路。”陆琰眼神锐利起来,“就看我们能不能在绝境里摸到‘玉心剑’真正的力量。”
他轻抚铜钱上的剑纹,“古书上说,玉心剑不是杀器,是‘调和之钥’。说不定……正是平衡守山与净世二力的关键。”
白芷下意识摸了摸眉心暗金色的裂痕:“就像我的金莲……在愤怒和守护之间找到了新平衡?”
陆琰正要接话,眉心守山印猛地刺痛,臂铠上暗红粉末也同时躁动。
他一把扯过白芷,守山灵力轰然爆发,银灰色屏障瞬间凝成!
几乎同一刻。
“咻!”
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刺破窗纸,直射陆琰刚才坐的位置。
啪!
桌子被击中,那张画着地脉符号的纸条瞬间化成粉末。
“净世使的寒芒!”白芷低呼,指尖窜出金芒,但这次不再是纯净金色,而是镶着暗金边缘的火焰,“他们居然追得这么紧?”
陆琰眼神冷得冻人:“不对……这不是净世使的手法,太糙了。”他细细感知银线残留的气息,“更像……有人模仿,想栽赃!”
窗外雨声未停,但空气里渗进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
听雨轩周围,至少三股不同的气息在暗处窥探。
一股冷如净世使,
一股暴如银瞳尊者麾下,
还有一股……阴得像毒蛇,带着陆璃特有的算计味。
“看来我们被‘重点关照’了。”陆琰冷笑,突然扬声道,“既然来了,躲什么躲?”
没人回应。
只有雨越下越急。
突然——
一道黑影从屋檐倒挂而下,一张惨白面具紧贴上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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