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年的大寒,是被天地间的“冻寂”笼罩的。
小寒的寒是“锐烈穿透”,而大寒的寒则是“沉郁凝滞”。清晨推洞门时,眼前的世界仿佛被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玉——洞外的积雪不再是坚硬的冰壳,而是被冻得如同琉璃般剔透,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五彩的光晕,却连一丝温度都带不来;远处的山谷被厚重的白雾笼罩,那雾不是水汽,而是凝结的寒气,如同实质般悬浮在半空,连最熟悉的山路都被遮蔽得严严实实;寒风早已平息,天地间静得可怕,听不到鸟鸣,听不到兽吼,甚至听不到风雪流动的声音,只有一种近乎窒息的“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冻结,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鼻腔里的气息瞬间凝成了冰碴。
《授时通考·天时》引《三礼义宗》云:“大寒为中者,上形于小寒,故谓之大……寒气之逆极,故谓大寒。”这一日,阴气达到全年的极致,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天地万物,连冬至初生的那丝阳气都仿佛被冻僵,藏在地脉最深处,再难察觉;五行之气也呈现出“冰封凝固”的状态:木气缩在根系的核心,仅留一点微不可查的搏动,如同将死的心跳;火气被寒气压在岩缝最底,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光晕微弱得几乎看不见;金气与寒气融为一体,化作无形的利刃,潜藏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随时准备割裂任何试图活动的生机;水气彻底失去流动性,无论是地上的雪、崖上的冰,还是空中的雾,都成了“固态的寒”;唯有土气,依旧沉默地承载着一切,却也因极致的酷寒而变得“僵硬”,失去了往日的厚重弹性,如同被冻裂的大地。
对修炼《五行阵法》的人而言,大寒是“调息润丹”的关键时刻。若说小寒是“凝意固丹”,用五行之气为内丹筑起坚固的壁垒,那大寒便是要在这壁垒之内,用调和的气息滋养内丹,如同在冰封的土地下,为种子浇灌温水,确保其在极致酷寒中不失生机。此时的修炼,不再追求能量的增长,而是要让内丹在寒凝中保持“温润流通”,避免因阴气过盛而导致丹体僵化。
我的山洞静室在大寒前做了细致的调整。中央玄黄石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软草,草下垫着晒干的艾草——艾草性温,能在寒极中散发微弱的暖意,同时其气息属木,可暗中滋养内丹中的生机;五块五行玉石被重新排列,不再是小寒时的“紧凑束形”,而是略微向外舒展,形成一个“流通”的弧度,象征着气息需要在凝滞中寻找流动的空间;洞壁的兽皮又增加了两层,洞口挂起了用麻布与稻草编织的厚帘,将外界的冻寂彻底隔绝在外,只在帘角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用于感知外界的气变。
每日丑时,当天地间阴气最盛时,我便开始“调息”的修炼。丑时是“鸡鸣之时”,也是阳气即将再次萌动的前夕,此时调息,既能借阴气最盛时锻炼气息的“抗寒力”,又能捕捉那转瞬即逝的“阳动之机”,让调和的气息带着一丝生机,更好地滋养内丹。
“调息”的第一步,是“感气”。我盘膝坐于铺了艾草的玄黄石上,双目微闭,不急于运转阵法,而是先静静感受体内外的气息变化。外界的寒气如同实质的冰块,贴在洞壁与门帘上,散发出“刺刺”的凝结声;体内的气息则因酷寒而变得“迟滞”,经脉中流动的五行之气如同冻僵的河流,流速缓慢,甚至在某些细微的脉络中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丹田中的内丹,虽有小寒时筑起的土元壳与金丝网保护,却也显得有些“僵硬”,表面的光晕流转缓慢,丹心的阳种红光比小寒时黯淡了许多,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冰。
我深吸一口气,将外界的寒息引入体内。这寒息刚入肺腑,便带来一阵刺骨的冰冷,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冻结。但我并不排斥,而是用意念引导这股寒息在肺中停留片刻——肺属金,大寒的金气与寒息相融,带着一种“肃杀清冽”的特质,能清除肺中积郁的浊气。片刻后,我缓缓呼气,将混合着浊气的寒息排出体外,肺腑中顿时清爽了许多,如同被冰雪洗涤过一般。
如此“感气”一刻钟后,体内的气息渐渐适应了寒息的侵入,我便开始“调气”。双手结“调息印”——双手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自然舒展,掌心向上置于腹前,如同捧着一团无形的气。口中低吟《五行阵法》的调息诀:“寒极气凝,息以通之。五气调和,丹以润之……”
诀语落下,五块玉石同时亮起,光芒却比小寒时柔和了许多,如同冬日里隔着冰雾的阳光。不同于以往的“分序启动”,此次五方之气同时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道五色的“气网”,缓缓笼罩在气旋图案之上。这是大寒阵法的特点:“调和”。五行之气不再强调各自的特性,而是要相互渗透、彼此中和,形成一股“温润流通”的复合气息,才能在内丹的壁垒中找到流动的路径。
我引导这股复合气息缓缓流入丹田。当气息接触到内丹的土元壳时,并未像小寒时那样“加固壁垒”,而是如同温水滴在冰面上,顺着土元壳的纹路缓缓渗透——土气的厚重、金气的锐利、水气的冰润、木气的潜藏、火气的微弱,在复合气息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土气不再板结,因火气的温润而多了几分松动;金气不再锐利,因水气的冰润而多了几分柔和;水气不再凝固,因木气的潜藏而多了几分生机;木气不再沉寂,因土气的承载而多了几分活力;火气不再微弱,因金气的收敛而多了几分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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