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青砖瓦房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气派,与周围低矮的旧屋形成了鲜明对比。林国栋一行人刚走到院门口,那扇刷着朱红色油漆的木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栋娃!我的栋娃回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削但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抢步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双手在围裙上局促地擦着。这正是林国栋的母亲,林阿婆。
紧跟其后的是林父,一位饱经风霜、皮肤黝黑的老农,腰板却挺得笔直,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此刻嘴角微微颤抖,激动得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拍着儿子的胳膊,一遍遍喃喃:“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阿妈!阿爸!” 林国栋放下扁担,紧紧握住父母粗糙的双手,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回来了!”
他身后,狗娃、小丫、铁蛋几个小的早就叽叽喳喳地开始炫耀手里的饼干和看到的年货。
“阿妈你看!大哥买的饼干!可好吃了!”
“还有好多肉!一整头羊呢!”
“还有糖果!王大哥王二哥也来了!”
林阿婆这才注意到儿子身后还站着两个精悍的年轻人,连忙招呼:“哎呀,这就是国栋信里提过的战友吧?快,快进屋!外面冷!” 林父也赶紧帮着拎东西。
王建军和王建国有些拘谨地放下担子,恭敬地喊道:“叔叔好,阿姨好!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国栋的战友,就是自家人!快进来暖和暖和!”林阿婆热情地拉着他们往屋里走。
堂屋宽敞明亮,水泥地面扫得干干净净,正中央摆着一张崭新的八仙桌,几条长凳。墙壁雪白,还贴着几张年画。这与王建军和王建国想象中贫困山村的景象截然不同。
“阿妈,这房子……” 林国栋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欣慰。上次赵铁柱带回了将近四万块钱,看来家里是真用在了刀刃上。
“多亏了你寄回来的钱!”林阿婆抹了抹眼角,“你阿爸带着你几个弟弟,请了村里人帮忙,忙活了小半年才盖起来的!楼上楼下,足足六间房呢!再也不用挤在那漏风的竹楼里了!” 她说着,语气里充满了自豪和对儿子的感激。
“大哥,阿妈听说你回来了,赶紧把留着过年的大公鸡给宰了!” 二妹秀兰从灶房探出头来说,她约莫十五六岁,眉眼间和林国栋有几分相似。
“我还炖了腊肉,炒了青菜!”三妹小芳也笑嘻嘻地补充。
“我去把鱼收拾了!”狗娃自告奋勇,拎起那条大草鱼就往外跑。
“我去烧火!”铁蛋也跟着跑去灶房。
一时间,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热闹非凡。王建军和王建国被这浓郁的家庭氛围感染,也挽起袖子想帮忙,却被林阿婆按在凳子上:“你们是客人,走了远路,歇着!让国栋和他弟妹们忙活就行!”
林国栋笑了笑,对两兄弟说:“听阿妈的,歇会儿。在自己家,不用客气。” 他说着,也走进灶房,熟练地拿起菜刀,帮着处理那块带回来的猪肉,切片,准备做个回锅肉。王建军和王建国看着林国栋在家中也如此自如,心中那份拘谨又消散了不少。
饭菜的香味越来越浓,从敞开的门扉飘散出去。很快,几个隔壁家的小孩被香味吸引,扒在院门口,眼巴巴地朝里面张望,小鼻子一吸一吸的。
林阿婆看见了,笑呵呵地拿起一个碗,从刚出锅的炖鸡里夹出几大块肉,又舀了些汤汁,走到门口:“狗剩,丫蛋,来,阿婆给你们点好吃的,端回去尝尝。”
孩子们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碗,撒丫子就往家跑,边跑边喊:“阿妈!林阿婆给肉吃了!”
王建国看着这一幕,对王建军低声说:“哥,林大哥家里人真好。”
王建军点点头,目光柔和。这种质朴的乡情,是他们很久未曾感受过的。
忙活了一阵,丰盛的饭菜终于摆满了八仙桌。中间是一大盆香气扑鼻的蘑菇炖鸡,旁边是油光锃亮的腊肉炒蒜苗,一大盘堆尖的回锅肉,一条红烧大鲤鱼,一海碗清炒时蔬,还有一盆本地特色的酸笋炒田螺(林国栋带回的),以及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米饭。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这份量、这香气,对于这个家庭和远道而来的客人来说,已是无比丰盛的年节大餐。
“来!建军,建国,坐!都坐!” 林父拿出那瓶林国栋带回来的米酒,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点,连几个半大的孩子也分到小半杯,“今天高兴!国栋回来了,还带了战友!咱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叔,阿姨,太破费了。” 王建军端着酒杯,有些过意不去。
“破费啥!都是国栋带回来的,家里也就出了点力气。”林阿婆笑着给两兄弟碗里各夹了一个大鸡腿,“快尝尝,自家养的鸡,香着呢!”
“谢谢阿姨!”王建国连忙道谢。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林国栋询问着家里的情况,田地收成,弟弟妹妹的学习。父母和弟妹们也好奇地问着他在外面的事情。林国栋捡着能说的说了一些,只道是在外面跟了个好老板,做了点事,赚了些钱。关于纽约、关于枪林弹雨,他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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