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8月22日上午10:00,油麻地的“福满楼”茶楼弥漫着浓郁的茶香和市井的烟火气。木质的雕花大门半掩着,门内传出阵阵喧嚣,那是茶客们的谈笑声、跑堂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的热闹景象。然而,当周陌伸手推开那扇雕花木门时,原本嘈杂的茶楼瞬间安静下来。
八仙桌旁,和合图坐馆高闻彪正端坐在那里,手中拿着茶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茶碗里的浮沫。他身后笔直地站着四个身着黑色唐装的马仔,表情冷峻,腰间微微鼓起,很明显藏着家伙。高闻彪看上去四十出头,右眉上那道狰狞的刀疤犹如一条蛰伏的蜈蚣,每当他说话时,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动,不难看出这条疤曾经严重伤过面部神经。
“洪门白纸扇周陌,拜会高老板。”周陌抱拳行礼,左手三指稳稳地压在右腕之上,这是洪门拜码头的标准手势,指尖微微翘起,其中暗含着“三把半香”的典故,只有洪门内部人才深知其含义。
高闻彪眼皮微微一抬,手中的茶盖在碗沿重重地敲了三下,瓷器碰撞发出的脆响在这寂静的茶楼里格外刺耳,仿佛是一种警告。“后生仔,我同你们纽约洪门刑堂可没什么交情。”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不屑,眼神中透露出警惕。
“今日不谈洪门。”周陌神情自若,不慌不忙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紫砂壶,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把紫砂壶壶身泛着温润的光泽,包浆厚实,一看就是历经岁月沉淀的老物件。壶底那醒目的“洪”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暗红的色泽,犹如一颗跳动的心脏。高闻彪的瞳孔瞬间微微一缩,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可是洪门嫡系的信物,当年只有各堂口坐馆才有资格持此物饮茶。他身后的马仔们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右手悄悄地摸向腰间藏着的家伙。
“坐。”高闻彪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红木椅。周陌从容地落座,随着他坐下,茶楼里的嘈杂声才渐渐恢复,但周陌能明显感觉到四周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往他们这边瞟,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好戏上演。
跑堂的伙计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虾饺,脚步轻快地走了过来,将虾饺放在桌上,又迅速转身离开。周陌拿起筷子,在蒸笼边轻轻画了个圈,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暗藏深意。“高老板觉得,和合图还能洗白吗?”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嘈杂的茶楼里却清晰地传入高闻彪耳中。
“港府不会给我们牌照的。”高闻彪冷笑一声,脸上的刀疤随着他的表情扭曲变形,显得更加可怖。“去年竞标港澳码头,明明我们出价最高……”他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突然住口,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
“那就做国际黑帮。”周陌不紧不慢地夹起一个虾饺,虾饺饱满的汁水顺着筷子精准地滴落在桌面摊开的日本地图上,正好覆盖住东京湾区域。“东京这块肥肉,山口组吃得,和合图吃不得?”他的眼神坚定,话语中充满了诱惑。
高闻彪身后的一个马仔突然咳嗽了一声,高闻彪立刻转过头,用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那马仔立刻不敢出声。周陌却敏锐地注意到,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块劳力士手表,但表带的第三格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凭借经验,他知道这是长期佩戴手铐留下的,这人八成是警方卧底,难怪和合图最近几次行动都被警方提前知晓。
“后生仔口气不小。”高闻彪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洪门在东京有什么根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轻蔑,似乎并不相信周陌所说的话。
周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容地从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推到高闻彪面前。照片里是筑地市场的海鲜摊位,几个穿着黑西装的日本人正对着镜头鞠躬,背后的横幅上写着“歓迎太平洋资本様”。“上个月谈好的。”周陌轻声说道,“山口组若头补佐亲自作陪,他们很期待与新伙伴合作。”
高闻彪看着照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心里清楚,山口组的若头补佐相当于社团二把手,能让他出面接待,说明洪门在日本的势力渗透远比他想象的要深。他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这或许是和合图的一个转机。
“迪士尼每天客流十万。”周陌翻开手中的文件夹,露出里面的安保预算表,上面的数字清晰可见。“看场抽水按惯例是营业额3%。”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高闻彪有足够的时间看清那个天文数字。这个数字对于高闻彪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高闻彪的茶碗停在半空,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心动。“日本佬会准我们插旗?”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正规会社名义。”周陌伸出手指,指向合同条款。“太平洋资本持股51%,和合图49%,所有兄弟挂安保公司职员证。”他压低声音,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神秘。“包括那些有案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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