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涧的寂静,是一种粘稠的、仿佛能扼住呼吸的死寂。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瘴气,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像是无数怨魂的低语,缠绕在扭曲的枯枝和冒着气泡的沼泽之间。
阿坎示意陆青璃伏低身体,两人沿着高地边缘,寻找可以下到峡谷的小路。他选择了一条极其陡峭、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兽径,动作依旧敏捷,仿佛肩上的枪伤和连日的高烧从未存在过。陆青璃紧跟其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既要避开松软的沼泽边缘,又要提防可能潜伏在暗处的危险——无论是梭温的人,还是这片土地本身孕育的毒虫猛兽。
越往下,光线越发昏暗,即使是在白天,峡谷底部也如同黄昏。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更加浓重,陆青璃不得不将掩住口鼻的布条浸湿,才能勉强过滤。
“看那里。”阿坎突然停下,指着下方一片相对干燥的乱石滩。
陆青璃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头一紧。乱石滩上,躺着几具尸体,穿着杂乱的当地武装分子的服装,死状极惨——有的浑身肿胀发黑,像是中了剧毒;有的则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扯过,肢体残缺不全。
“是梭温的人。”阿坎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看来,他们也没能完全适应这鬼地方。鬼哭涧的‘主人’,不太欢迎外来者。”
“主人?”陆青璃皱眉。
“传说罢了。”阿坎没有多解释,但凝重的表情显示他绝非玩笑,“小心点,这里的东西,可能比子弹更致命。”
他们绕过乱石滩,借助嶙峋的怪石和枯死的巨树作为掩护,逐渐靠近那几点火光所在的位置。那是一个依着岩壁搭建的简陋营地,几个破烂的帐篷围着一小堆篝火,火堆旁坐着两个无精打采的武装分子,抱着枪,眼神警惕却又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不断扫视着周围浓得化不开的雾气。营地后方,有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隐约有人影晃动,那里应该就是梭温的核心藏身处。
“人数不多,看来梭温损失惨重。”阿坎观察片刻后低语,“但洞口位置易守难攻,强冲就是送死。”
“你有什么计划?”陆青璃问道,在这种环境下,她必须依赖阿坎的经验。
阿坎沉吟了一下,指了指营地侧面一片雾气特别浓郁、生长着巨大怪异蕨类植物的沼泽地带:“我们从那边绕过去。那片沼泽是营地视野的盲区,也是他们取水的地方。如果能制造点混乱,或许能引蛇出洞。”
计划很冒险,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两人悄无声息地滑下高地,潜入那片散发着恶臭的沼泽区。泥泞没过脚踝,每拔一次脚都异常费力。各种奇形怪状的水生昆虫在浑浊的水面游弋,发出细微的声响。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营地边缘时,异变陡生!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从营地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惊恐的呼喊和杂乱的枪声!
陆青璃和阿坎立刻伏在泥水中,透过巨大蕨类植物的缝隙望去。只见营地一片大乱!一个原本在篝火旁的武装分子,此刻正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和脖子,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紫黑色,并且迅速肿胀起来,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珠暴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他踉跄着冲向同伴,另一个武装分子吓得连连后退,举枪疯狂扫射,子弹打在那肿胀的身体上,却只是溅出几股黑水,根本无法阻止他!
“沼泽怨灵!是怨灵索命!”剩下的武装分子发出崩溃的尖叫,丢下枪就想逃跑。
但已经晚了。那个肿胀的“人”猛地扑倒了他,两人滚作一团,很快便没了声息,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皮肉被腐蚀的细微声响。
山洞里冲出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梭温!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和暴戾,脸上多了一道新鲜的伤疤。看到营地里的惨状,他脸色剧变,厉声吼道:“慌什么!是瘴毒!把他拖开!快!”
但他手下的人早已吓破了胆,畏缩着不敢上前。梭温咒骂着,亲自上前,用刀割开那肿胀尸体的衣物,似乎在检查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
“机会!”阿坎眼中寒光一闪,“他们阵脚已乱!”
他示意陆青璃准备好手枪,自己则如同幽灵般,借着雾气和植物的掩护,向营地侧翼迂回过去。他的目标是解决掉洞口附近那个被吓傻的哨兵。
陆青璃屏住呼吸,将枪口对准了梭温。这是擒贼先擒王的最佳时机!
然而,就在阿坎即将接近哨兵的瞬间,异变再起!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了鬼哭涧的死寂!不是陆青璃开的枪,也不是营地里的任何人!
子弹打在阿坎身前不到一米的泥地上,溅起一朵泥花!
“有埋伏!”梭温反应极快,立刻翻滚躲到一块岩石后面,同时大声示警!他残余的手下也纷纷寻找掩体,惊恐地望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峡谷的另一侧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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