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字迹,每一笔都仿佛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镌刻,带着斩断一切希望的决绝,深深嵌入暗金色的碑体。剑痕凌厉,交错纵横,如同警告的雷霆,冻结在永恒的死寂中。
“镇魔碑下,黄泉路断。”
“后来者,止步。”
“前行者,永堕无间,万劫不复!”
冰冷的字句,混合着石碑本身浩瀚如星海的古老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三人心头。
李元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软在地,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赵坤脸色惨白如纸,牙齿咯咯作响,握着玄铁令牌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死死盯着那石碑,又绝望地望向身后漆黑死寂的来路,进退维谷的巨大恐惧几乎要将他撕裂。
永堕无间,万劫不复!
连那位留下警告的前辈,都用如此绝望的字眼…桥的那一头,到底是什么?
陆青璃的呼吸也滞住了。那警告的份量太重,重得让她神魂都在震颤。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扫过奔腾咆哮的黑色暗河,扫过那残破不堪、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的石桥,最后,落回那座散发着无穷威压的暗金石碑。
她的目光骤然一凝。
不对。
这石碑…是残缺的!
它的顶部,那三枚散发着幽蓝光芒的晶体下方,本该是碑体的最核心部分,此刻却有一处明显的、不规则的凹陷!那凹陷的形状…像极了某种东西被硬生生撬走、剥落后留下的伤疤!
几乎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陆青璃怀中的青铜灯盏,猛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感!不再是之前靠近祭坛石座时那种共鸣般的温热,而是一种…尖锐的、带着强烈指向性的灼烫!
仿佛沉睡的残魂,于亘古的死寂中,感应到了自身失落的一部分,发出了无声却激烈的嘶鸣!
灯盏指引的方向,不再是祭坛,不再是暗河对岸…而是直指那座暗金石碑顶部的残缺之处!
陆青璃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窜入她的脑海——
那位留下警告的前辈,他刻下“止步”,他斩出剑痕,他言之凿凿“黄泉路断”…可他自身,却极有可能…并没有真正止步!
他或许来到了这里,看到了这座镇魔碑,然后…他做了什么?他是否…亲手撬走了碑顶那缺失的一部分?那导致石碑威压出现残缺感的关键之物?
而他最终,是带着那东西离开了,还是…踏过了这座桥,走向了那“永堕无间”的对岸?
这个念头让她遍体生寒,却又如同黑暗中唯一闪烁的微光。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几道凌厉的剑痕。这一次,她看得更加仔细。这些剑痕,除了警告,似乎还蕴含着别的信息…它们斩入碑体的深度、角度、乃至残留的微弱剑意…
陆青璃缓缓上前一步,无视那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威压,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虚悬在那几道最深的剑痕之上。
指尖距离冰冷的暗金碑体尚有寸许,一股锐利无匹、仿佛能斩断时空的残留剑意便刺得她指尖生疼。她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剑意之中,细细感悟。
冰冷,决绝,一往无前…但在这股剑意的极深处,她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指引?
不是文字,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意境的残留。这道最深的剑痕,其最终落点所指向的方位…并非是石碑本身,也并非是桥的对岸,而是…桥下那奔腾咆哮的黑色暗河?
陆青璃猛地转头,望向那如同墨汁般翻滚、散发着幽幽磷光的河水。
难道…
“陆…陆姑娘?”赵坤看到她异常的举动,声音发颤地询问。
陆青璃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因为紧张的思考而显得有些沙哑:“这座碑…是残缺的。有人取走了它的一部分。”
赵坤和李元闻言,俱是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石碑顶部那处不自然的凹陷。
“取走?谁能…谁能动这种东西?”赵坤觉得这想法简直荒谬。
“就是留下这警告的人。”陆青璃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暗河,“而他留下的,不止是警告。这些剑痕…似乎在指向河水的某个位置。”
“河…河里?”李元惊恐地看向那汹涌的黑水,“那水里有什么?他让我们跳河?!”
“不是跳河。”陆青璃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河面以及两侧的岩壁,“是暗示我们,真正的路,或许不在桥上,而在桥下。”
她举着灯盏,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窟边缘,避开那些散发着不祥蓝光的脉络纹路,仔细探查。灯光艰难地穿透幽暗的磷光,照亮翻滚的黑色水流。
河水湍急,深不见底,偶尔有巨大的漩涡出现,吞噬着一切。
突然,在靠近他们这一侧河岸的下方,一处被凸出岩石半遮掩的阴影里,陆青璃看到了一样东西!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岩石。
那是一截锈蚀严重、几乎与周围岩石融为一体的…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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