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浮直升机撕裂阿尔卑斯最后的暮色,银灰色机身切开铅灰云层,引擎幽蓝的尾焰在风雪中拖曳出流星般的轨迹。舷窗外,GSY医疗中心顶楼那顶燃烧的荆棘星焰冠冕,已缩成风雪深处一枚倔强的金红色光点,如同顾司衍心口永不熄灭的烙印。
舱内温暖如春。白貂绒毯裹着颜清璃单薄的身体,她蜷在顾司衍怀里,琉璃色的眸子失焦地望着舷窗外飞速掠过的、被暴风雪扭曲的群山轮廓。荆棘星链贴着颈侧脉搏,链坠蓝钻深处,“第47次晨吐”的熔金刻痕旁,那行新烙的德文——【Vaters Krone für Mutter】(父为母加冕)——在恒温气流中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掌间,那枚被他寻回的铂金袖扣,随着她无意识的摩挲,在舷窗透进的最后天光里折射出冷硬的光。袖扣边缘,GSY三个字母的刻痕因长久摩挲已有些模糊,一处细微的磨损缺口下,竟透出一点针尖大小、幽邃而恒定的蓝光—
“到家了。”顾司衍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响起,混着威士忌的醇冽和一丝未散的硝烟味,温热的气息拂动她鬓角的碎发。
机身微微一震,平稳着陆。舱门无声滑开。
风雪裹挟着阿尔卑斯刺骨的寒流瞬间涌入,却被一道无形的力场温柔地阻隔在外。眼前豁然开朗。
GSY城堡主堡那扇高达十米的陨铁合金巨门,此刻正以最盛大的姿态敞开。门内是一条流动的光之甬道。甬道两侧,是由液态记忆合金构筑的、流淌着熔金与星蓝辉光的巨幕。此刻,巨幕上正以全息投影的方式,无声地演绎着震撼的星河史诗:
左侧巨幕,浩瀚的星尘如同沸腾的金色海洋,旋转、凝聚,最终熔铸成荆棘缠绕的星冠图腾——正是方才医疗中心顶楼那顶燃烧冠冕的微观重现,冠冕核心的蓝钻深处,清晰倒映着直升机穿透风雪的瞬间。
右侧巨幕,淡紫色的琉璃苣花海正从星尘中破土而出,每一片花瓣的脉络都由熔金的光流构成,花蕊处迸射着温暖的39.8千赫兹脉冲光晕。花海中央,一株更为璀璨的母株——“沈砚知一号”的量子投影——舒展嫩叶,叶脉深处的熔金光点与颜清璃腕间荆棘星链的搏动完美同步。
甬道尽头,并非仆从林立,而是两列由GSY尖端科技打造的“守护者”阵列。它们并非人形,而是悬浮于空中的、由液态铂金和锇-189纳米集群构成的抽象几何体。此刻,这些几何体正随着甬道内流淌的《摇篮曲》旋律,变幻着柔和的形态,每一次形态转换都精准地折射出顾司衍心跳的淡金波纹,如同无声的心跳仪在虚空中搏动。它们释放出的,是经过分子级重构的雪松冷香,混合着一丝极淡却无法忽略的威士忌底调——他的气息,被科技无限复制、提纯,织成一张温暖而无声的欢迎之网,将她轻柔包裹。
这是最高级别的欢迎仪式。没有喧哗,只有流淌的星河、无声的光影、以及由他心跳与气息构筑的绝对领域。
顾司衍抱着她,踏上光之甬道。液态金属地面感应到重量,瞬间泛起顺从的涟漪,足下温度精准地攀升至与他掌心相同的37.2℃。头顶的极光投影(由城堡穹顶同步投射的挪威峡湾真实极光)随着他的步伐流淌,翡翠与绛紫的光带温柔地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和银灰色的发梢。
他低头,冰裂纹戒指的戒面在幽蓝的光线下流转着冷冽的锋芒。“看,”他低声,声音在寂静的光流甬道里激起微小的涟漪,指腹轻轻拂过她摩挲袖扣的指尖,“星尘和琉璃苣,都记得你回家的路。”
颜清璃的指尖猛地蜷缩了一下,紧紧攥住了那枚袖扣。磨损处透出的幽蓝微光,针尖般刺入她的视线。她想开口。想对这个将她从地狱拉回、又为她筑起星河堡垒的男人说点什么。
一个“谢”字卡在喉咙深处,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喉部的肌肉僵硬如铁,声带沉寂得如同楚家地牢最深沉的夜。只有胸腔里那颗心脏,在荆棘星链的束缚下,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擂鼓般的震动甚至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顾司衍紧贴她后背的胸膛。
她想点头,想扯动嘴角,想用眼神传递些什么。可神经中枢与面部肌肉的连接仿佛被无形的冰层冻结,所有激烈的情绪都被困在琉璃色的眼眸深处,汹涌成无声的海啸。她能感觉到自己睫毛的剧烈颤动,甚至能“听”见脑海里那些翻腾的、试图冲破桎梏的脑电波发出的无声尖啸——对楚家蚀骨的恨意,劫后余生的酸楚,对星尘的担忧,以及……对这个男人复杂到难以名状的、糅杂着依赖、怨怼和一丝隐秘悸动的洪流。
全息监控屏无声地悬浮在甬道侧上方。艾伦博士的影像被压缩在角落,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屏幕中央,是颜清璃脑部的三维实时成像图。那片掌管语言的布洛卡区(Brocas area),此刻正被一片狂暴的、不断炸裂的深紫色电信号风暴所笼罩,亮度刺目得几乎要灼穿屏幕!风暴边缘,无数淡金色的丝线——星尘胎光凝成的神经修复触须——正顽强地试图刺入、抚平那片混乱,却被风暴外围一层灰蓝色的、如同冻土般的惰性屏障死死阻挡。屏障表面,隐约浮动着楚家佛堂沉水香毒素特有的分子结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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