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手术灯在碳化尸身上投下青灰阴影,李莎的镊子“咣当”撞击金属台面,回音里混着冷藏柜的嗡鸣。
她戴着乳胶手套的指尖微颤,拨开交缠的臂弯时,焦脆的皮肤簌簌剥落。
男人右手食指深深楔入女人锁骨凹陷处,碳化的指节裂口中,暗红组织液凝结成诡异的蜘蛛网,像临死前最后一场厮打。
陈苗的解剖刀停在第四根肋骨上方,刀柄在掌心洇出冷汗。
本该因高温蜷缩成“斗拳状”的尸体,胸腔却平得反常,肋骨内侧泛着不自然的青白。
“看这里。”李莎刀尖轻叩胸骨,“烧死的人会因剧烈呛咳吸入烟灰,肺泡里该有黑色沉积...但他们的呼吸道干净得像被洗过。”
她忽然凑近尸体脸庞,瞳孔在护目镜后骤缩。
女人微张的齿缝间,凝着半粒米白色药片碎屑。
“小宝,方便来一趟三清观吗?这儿发现了一对凶尸,死亡情况似乎有隐情。”
李莎打来电话时,我正懒洋洋地靠在某人臂弯里假寐。开着免提的我应声答道:“行,半小时准时到。”
随即便转过身,扒拉着男人的手臂慢慢坐起,“送我去殡仪馆,来生意了。”
“老婆大人,您别动,我抱您换衣服。”
男人立刻起身,随便套了件衣服,光着下身就将我抱进浴室简单冲洗。
随后又抱着我穿好衣服,下楼安置到副驾驶座,还贴心地准备了些小点心,怕我饿肚子。
一路上,他恨不得把我的手揉进自己衣服兜里。
我无奈道:“我说,你能不能安分点,我的手就这么好玩?”
“嗯,很白很柔软。小宝,干完活跟我回叔叔那儿吧,再过几天就是爷爷的忌日,我想把我们的事公布出来。”他声音里满是期待。
“虽说有点多此一举,毕竟明眼人早看出咱俩关系不一般,不过这层窗户纸早晚要捅破,都听你的。”
我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他眉眼瞬间更舒展了。
“说好了,以后碰到小胖和陈骆,你得主动自报家门,就说你是我内子,跟他们保持好距离。”
“连小胖的醋你都吃啊?陈骆的话,我上次就跟他说清楚了,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
青烟里炸开的怨怼三清铃第一次震颤时,解剖台金属边缘凝起霜花。
我捏紧铃柄的瞬间,青色烟雾突然从尸体鼻腔喷涌而出,在半空聚成半透明的人形。
女人的虚影踉跄着后退,发梢滴落的青烟在地面灼出焦痕:“一股狐媚子的香水味,拿开你的脏手!”
她挥开男人虚扶过来的手,半透明的指甲划过他胸口,竟在解剖室冷光灯下溅起几点金星,那是婚戒折射的光。
”香水味?“
男人甩着冒烟的袖口冷笑,额角焦痕下渗出一缕真实的血珠,”上周你把我锁在阳台淋雨时,碰到的何止是香水?那瓶1964年的波尔多红酒,现在还渗在客厅地板缝里发臭!“
他忽然扯开领口,露出一道新鲜抓痕,皮肉翻卷处还沾着女人的粉色指甲油:“你掐我时,指甲缝里卡着我的皮屑,现在法医数据库里,说不定还能调出你的DNA。”
记忆碎片里的血色拼图女人突然抱住头,发丝间腾起的青烟化作无数细小锁链,在半空叮当作响:“结婚纪念日那晚,你西装上的口红印怎么解释?”
她的虚影逼近解剖台,指尖掠过自己碳化的脖颈,“我在监控里看见你扶着她进电梯,她的手明明勾着你的腰!“
“那是为了抢她包里的催吐药!
男人虚影的轮廓开始模糊,他的声音里混着雨声与火场轰鸣,“酒店经理说套房满了,我转身就看见那个穿黑裙的男人往她酒杯里倒粉!她当时已经站不稳,我不扶她,她就该被拖进安全通道了!
他忽然指向解剖台上交叠的手:你看清楚,我攥着的是她的手腕,不是腰,这里有淤痕,是我硬掰开那个畜生手指的印子!
陈苗突然低呼一声,举着放大镜凑近男人腕骨:“确实有环形挫伤,皮下组织有出血点...像是被人强行拖拽过。”
她的目光扫过男人蜷曲的右手,瞳孔猛地收缩:“他食指第二指节有骨折愈合痕迹,这种伤通常是攥紧拳头重击造成的...”
“那天酒窖铁门...”
女人的虚影突然剧烈颤抖,半透明的裙摆下渗出暗红色水渍,“你打开门时,我看见外面有个人影!穿白大褂,戴医用口罩...他手里拿着灭火器,可喷嘴却对着我们!”
她踉跄着后退,脚跟撞上解剖台边缘,“然后你突然推我回去,铁门”轰“的关上,火舌从门缝里窜进来,烧到我脚踝时,你又在喊我的名字...”
男人的虚影正在崩解,他伸手去抓女人飘散的发丝,却穿过她的肩头。
“我根本没碰过门!”
他的声音里混着玻璃爆裂声,“我记得你突然尖叫着往反方向跑,酒架上的白兰地瓶正在爆炸,我追过去时,看见有个人穿着防火服,手里提着...”
他瞳孔骤缩成针尖状,“是消防斧!他对着通风口砍了三斧,火星溅到我脸上,然后你就...”
铃音突然尖锐如警笛,两团虚影在强光中碎成粉末,落在解剖台上的灰烬里,混着女人齿间那半粒药片。
陈淼不知何时戴上了物证手套,镊子夹着透明证物袋,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三唑仑,溶于水无色无味。但这片药衣上有蓝色条纹,是国产某安眠药的特征...”
她忽然抬头看我,护目镜后眼白泛青,这次的酒店失火案中,那个穿白大褂的人,给幸存者灌过掺了安眠药的果汁。”
我望着窗外暴雨,档案袋上的烫金字在水痕中裂开。
2015年、2024年...两场间隔九年的大火,死者都在火场中出现异常镇静,幸存者都见过“穿白大褂的神秘人”。
而解剖台上这对互相掐着脖子的夫妻,男人掌纹里嵌着不属于火场的玻璃碎屑,那是碎掉的安眠药瓶,还是...通风口的钢化玻璃?
雨滴敲窗的声响里,我听见冷藏柜突然发出“咔嗒”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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