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则”的光铸身影消散,冰冷的微光缩回那巨大的黑色棱柱体,仿佛从未出现。穹顶之下,死寂再次降临,沉重地压在里克心头。
第七隔离区。靠近核心禁锢区。高辐射。高风险。
这些词汇在他脑中回荡,每一个都像是一块冰冷的墓碑,预示着他的结局。而那个所谓的“静滞血清”,像是一缕微光,却又飘渺得令人怀疑——这究竟是救命稻草,还是又一个诱饵,引诱他更深地踏入这片死亡的迷宫?
他低头看向手腕。钥匙残片冰冷依旧,但那短暂而诡异的共鸣,以及更早之前那来自深渊的恐怖一瞥,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的意识深处。同化率在上升,19.8%。他能感觉到某种细微的变化,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感知上的。空气中弥漫的陈旧电离尘埃,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一种冰冷的、非人的质感。远处能量畸变区的光晕,在他眼中偶尔会扭曲成难以理解的几何图案,一闪即逝。
是幻觉的开始吗?还是同化带来的感知畸变?
他不敢深想。休息时间宝贵,他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试图恢复体力。但黑暗中,那被巨大存在注视的感觉再次隐约浮现,让他猛地惊醒,冷汗涔涔。
无法安宁。
他索性起身,走到穹顶边缘,望向那些破碎的维生舱。冰冷的玻璃后面是扭曲的阴影,是失败的反抗者,或被同化的囚徒。他们的终点,是否就是他的未来?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当黑色棱柱体再次发出微光时,里克已经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如同一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守则”浮现,没有多余的言辞,一道光线投射出新的路径图。这一次,地图不再是外部戈壁,而是深入“摇篮”内部错综复杂、如同蚁穴般的通道网络。一条曲折的红线标识出通往第七隔离区的路径,沿途标记着数个能量湍流点和结构脆弱区。
“路径已导入。任务开始。”
没有装备,没有更多的信息。只有一条通往更深地狱的路线。
里克最后看了一眼那黑色的棱柱体,转身走向穹壁一侧。一扇原本与墙壁浑然一体、几乎无法察觉的厚重闸门,在无声无息中滑开,露出后面向下延伸的、弥漫着陈腐空气的黑暗通道。
他深吸一口气,步入了“摇篮”的腹腔。
门在身后关闭,最后的光线消失。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只有通道墙壁上零星分布的、早已黯淡的应急光带,提供着微不足道的、绿莹莹的照明,勉强勾勒出脚下锈蚀的金属格栅和布满管线的墙壁。
空气更加沉闷,混合着浓重的机油、锈蚀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臭氧却又更加甜腻的化学药剂气味。每呼吸一口,都仿佛能感受到那些陈旧的能量辐射颗粒沉淀在肺叶深处。
脚下的金属格栅发出“嘎吱”的呻吟,在寂静中传出老远。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不断向下盘旋,分支众多,如同巨大的迷宫。许多岔路口都被坍塌的管道或爆炸封死,只有“守则”提供的路径图在他脑海中指引方向。
越往里走,环境越发诡异。墙壁上开始出现非标准的加固结构,像是后期匆忙焊接上去的,金属表面布满了深刻的爪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印记。一些地方甚至残留着早已干涸发黑、难以辨认的喷溅状污渍。
温度也在变化,时而是刺骨的阴冷,时而又从某些通风口吹来令人窒息的灼热废气。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前方通道被一扇巨大的、严重变形的防爆门堵死。门体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凹陷,仿佛被什么巨力撞击过。这是路径上的第一个标记点——结构脆弱区。
绕行路线在脑海中浮现。他找到侧面一处被炸开的维修管道入口,艰难地爬了进去。管道内狭窄而肮脏,布满了尖锐的金属毛刺和隔热材料碎屑。他只能匍匐前进,手肘和膝盖很快就被磨破。
爬行了似乎无尽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主干道交汇点。几辆烧焦的装甲运输车歪斜地翻倒在路边,残破的武器和装备散落一地。中央是一个干涸的圆形水池,或许曾经是某种冷却系统或是装饰。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壁上那些巨大的、已经黯淡的壁画和浮雕。它们描绘的并非战争,而是某种……宁静和谐的景象:人类与造型流畅的机械体共同劳作,光芒四射的网络连接着每一个人,脸上带着统一而平和的微笑。但在某些角落,有后来被粗糙工具凿刻上去的扭曲图案——尖叫的面孔、断裂的连接线、破碎的齿轮。
希望与恐惧,创造与毁灭,以一种极端矛盾的方式凝固在这片废墟之中。
这里就是第七隔离区的边缘了吗?
里克从管道中爬出,落在地面上,灰尘飞扬。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按照地图指示,他需要穿过这个环形广场,进入对面标有“第七区-研究通道”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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