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夹杂着灼烧肺腑的剧痛,如同两把钝刀在霍无夜的体内反复拉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濒临碎裂的经脉。他重重地摔在焦黑冰冷的冻土上,积雪被之前魂导炮的爆炸彻底蒸发,裸露出的泥土散发着硝烟和血肉焦糊的混合气味,呛得人作呕。
“哥!哥!”霍雨浩带着哭腔的呼喊像是隔着厚厚的冰层传来,模糊不清。小小的身体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冰凉的小手胡乱地拍打着霍无夜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他。那触感微弱,却像一点微弱的火星,艰难地维持着霍无夜即将沉入黑暗的意识。
刚才强行吞噬那些追兵的生命力和驳杂魂力带来的短暂力量充盈感早已消失殆尽,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虚和更狂暴的反噬。虚无吞炎如同一条失控的毒龙,在他枯竭的经脉里左冲右突,贪婪地啃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试图弥补刚才解封的消耗。左脸颊上那道暗红色的火焰疤痕灼烫得如同烙铁,每一次剧烈的搏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中溢出,又被勉强维持的黑色火焰本能地吸回。
“……咳……雨浩……别动……”霍无夜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重影。他看到弟弟那张被恐惧和担忧扭曲的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除了泪水,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刚刚目睹兄长吞噬活人后留下的惊悸。这眼神,比体内肆虐的冰火更让他痛彻心扉。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必须起来!这陌生的地方,这从天而降、目的不明的少女和那巨大的钢铁造物……绝不能让雨浩独自面对!
他用尽全身力气,试图撑起手臂。然而,身体内部,那冰与火的力量失去了他意志的强行压制,彻底爆发了!左边身体如同被投入了极北的万丈冰窟,寒气从骨头缝里渗出,肌肉僵硬麻木;右边身体却像是在岩浆里翻滚,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攒刺,连血液都要沸腾蒸发!两种截然相反的酷刑在他体内疯狂角力、撕扯!
“噗——!”
又是一大口滚烫的、夹杂着细碎黑色冰晶的污血喷了出来,溅落在焦黑的泥土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哥!”霍雨浩的哭喊带着绝望。
“啧啧,伤得可真重啊。”那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梦红尘已经走到了他们近前,橙红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霍无夜痛苦挣扎的样子,以及他吐出的那口诡异黑血。“强行催动这么霸道又邪门的力量,反噬没当场要你的命,小哥,你的命可真够硬的。”
她蹲下身,毫不在意焦黑的泥土弄脏她精致的红白皮甲。纤细的手指隔着一段距离,虚虚指向霍无夜左脸那道蠕动的火焰疤痕,橙红色的眸子里兴趣更浓:“还有这个……好奇怪的‘伤疤’,感觉……不像是普通的烧伤呢。里面似乎封印着某种……更‘烫’的东西?”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有趣的玩具,而非一个濒死之人身上恐怖的烙印。
霍无夜没有理会她,所有的意志都用在对抗体内的暴乱和维持那摇摇欲坠的清醒上。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梦红尘耸了耸肩,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她目光转向霍雨浩,脸上露出一个明媚的、试图安抚的笑容:“小弟弟,别哭了。你哥哥暂时还死不了,不过……”她拖长了语调,意有所指地看向霍无夜,“再这样下去,离死也不远了哦。他需要非常、非常特殊的治疗,而这种治疗,只有我们明德堂有办法提供。”
她再次伸出手,这一次,掌心向上,对着霍无夜,笑容依旧明艳,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怎么样?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加入明德堂,救你,也救你弟弟。这风雪荒原,可没有第二个地方能收留你们了。”
霍雨浩停止了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看哥哥,又看看眼前这个笑容明媚却让他本能感到一丝不安的橙发姐姐。他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小手紧紧攥住了霍无夜破烂的衣角。
霍无夜艰难地抬起头,燃烧着不屈金焰的眼瞳死死盯住梦红尘伸出的手。那手指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象征着安全与希望。但他心底,一股源自前世斗圣巅峰灵魂深处的警惕在疯狂尖啸。明德堂?日月帝国?陌生的名字,陌生的势力。在这生死关头递出的橄榄枝,背后究竟是救赎的良药,还是更深的陷阱?他体内的虚无吞炎本能地传来一丝微弱的排斥感,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就在这短暂而致命的沉默对峙中——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恐怖嗡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荒原!这声音并非来自耳朵,而是直接在每一个生灵的脑海最深处炸开!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同时刺入脑髓!
呼啸的风雪声、机甲引擎低沉的嗡鸣、霍雨浩细微的抽泣……所有声音瞬间被这恐怖的灵魂之音彻底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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