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潘贵雨并不在场,也无人关心她的去向——只要她不添乱就好。房似锦一路跟随推床,紧握爷爷冰凉的手,恐惧如潮水般涌来。手术知情书是她亲手签署的,风险她心知肚明。她最怕的,是爷爷术后体温依旧冰冷,甚至永远无法回暖。
若在寻常家庭,她尚可依靠亲人寻求慰藉。但她的母亲潘贵雨……
医护人员推着患者朝手术室疾行,何主任与孙主任已先行前往消毒。突然,潘贵雨的尖叫声从后方传来——她狂奔而至,神色慌乱。
“别等她,直接推进去!”何烁当机立断,示意护士继续推进。他清楚,潘贵雨此时出现绝非好事。
谁知下一秒,潘贵雨猛然撞向走廊墙壁,重重倒地,额头瞬间淤青一片。这一幕令所有人愕然。
“谁都不准走!他要是被推进手术室,我立马死在你们医院,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帮大夫!”
何烁眉头紧锁,指节捏得发白。这泼妇要是能挨他一耳光该多好,怎么就能没完没了地闹腾。
但以她撒泼打滚的性子,保不齐真会闹出人命。要是医院摊上这种事,后续可就棘手了。
“妈你究竟想怎样?”房似锦太阳穴突突直跳,完全无法理解潘贵雨的脑回路。
“手术必须停!这笔钱要留着救你爸的命!”潘贵雨一个箭步拦住转运床,枯树皮似的手死死攥着床栏,“你爸开车撞死人了,现在全家就等着这笔赔偿金救命!老头子都这把岁数了,治了也是白治!”
“我爸?!”房似锦声音陡然拔高,“他不是好端端在家吗?”
“今早刚接的电话!人家苦主现在就堵在咱家门口!”潘贵雨唾沫星子飞溅,“你要是不信,现在就打电话问村里!”
何烁暗自叹气。在《安家》剧本里,房父确实有这段剧情。但偏偏卡在老爷子手术的节骨眼上,这也太荒唐了。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要挑爷爷做手术的时候?”房似锦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八万块我已经不要了,你们还要吸多少血才甘心?!”
潘贵雨突然扑通跪下,脏兮兮的衣摆拖在地上:“小井,那可是你亲爹!你要是不管,那些人能活撕了咱们家!”
“救我爸?”房似锦气极反笑,“爷爷都病危了,您让我现在去管那个酒驾的?何医生,麻烦立即准备手术。我妈要是闹 ** ,所有后果我来承担。”
她心里明镜似的——只要家属不追究,医院根本不怕医闹。
“老东西都八十六了!”潘贵雨突然扯着嗓子尖叫,“就算手术成功也是瘫在床上等死的废人!你把钱扔水里还能听个响呢!”
“你父亲才五十出头,弟弟还在读书要花钱。”
“小井,这个家就靠你了,你得想办法筹钱!”
“闭嘴!”房似锦盯着潘贵雨,眼神从震惊逐渐结冰。
她受够了。被这个所谓的至亲敲骨吸髓十几年,换来的只有变本加厉。
在潘贵雨眼里,她从来不是女儿,而是提款机。
全家人的命都轻如草芥,唯独那对父子能理直气壮挥霍她的血汗钱。
“满嘴父亲、一家人,你们可曾给我留过半分亲情?”
“从我落地那天起,你就想把我淹死在井里!要不是爷爷——”
“十八年来我是全家的沙包,谁都能踹两脚,你们当我是人吗?”
“撕录取通知书的是谁?逼十六岁的我进城打工的又是谁?”
“我忍了这么多年,就盼着爷爷能过几天好日子。”
“现在爷爷躺在手术台上,你还在算计救命钱?”
“潘贵雨,从今天起我们恩断义绝。”
“爷爷的病我会管,哪怕 ** 也要治。至于你们——”
“就算 ** ,我也不会再看一眼!”
何烁暗自叹息。这姑娘拼命讨好原生家庭,换来的只有贪婪的深渊。
但此刻她终于明白:善良该有牙齿,软弱只会滋养恶毒。
手术灯亮起时,潘贵雨还想扑上来纠缠,被保安架着拖远。
“小井!你爸等着钱救命——”刺耳的嚎叫让房似锦死死捂住耳朵。
她曾经的心软,早被这一家子啃噬殆尽。
现在她只盯着手术室的门缝,仿佛能看见里面微弱的光。
从前留爷爷在老宅,是想挣够钱带他享福。如今才懂——
有些人,根本不配叫家人。
房爷爷即便回去,等待他的也不会是照料,而是**。
为避免悲剧重演,房似锦决定带着爷爷搬离这座城市,找个潘贵雨找不到的地方生活。哪怕要放弃工作,哪怕找不到高薪职位,只要能照顾爷爷就好。实在不行,她就拼命赚钱给爷爷请专业保姆。
对她来说,只要爷爷能活下来,什么苦都能吃。毕竟从小到大,她最习惯的就是吃苦。
手术室内,房爷爷的手术正在进行。孙主任划开切口后,发现腹腔积满血性腹水。何烁正忙着清理血水,以便继续手术。为探查胰腺情况,何主任建议切开大网膜进入小网膜腔,通过调整胃和横结肠的位置暴露胰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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