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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轻响,仿佛是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回音,又像是万物终结前的最后一声叹息。
它没有在后花园里激起任何涟漪,飞虫依旧在草叶间低鸣,远处的丝竹之声也未曾停歇。
然而,对于在场的某些人来说,这声轻响,无异于天塌地陷。
凤仪亭中,貂蝉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猛地一颤,她扶着冰冷的亭柱,才勉强稳住身形。她那双美得不似凡尘的眸子里,倒映着假山后那个男人的身影,以及他手中刚刚消散的金光。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攫住了她。
就好像,一直以来,她的灵魂都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提着,无论是喜是悲,是迎是拒,都身不由己。她是一只被精心装扮过的木偶,在名为“命运”的舞台上,等待着另一个注定的角色登场,与她共舞。
可就在刚才,那根线,断了。
提着她的手松开了,舞台的幕布被扯下了一角,露出了后台冷硬的砖墙。她忽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可以思考了,可以……害怕了。
而站在月亮门下,正准备迈出第二步的吕布,则结结实实地体验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的脚步,毫无征兆地顿住了。
一股突如其来的心悸,像一柄无形的冰锥,毫无预兆地穿透了他的胸膛。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比疼痛更让人难受的空洞感。
仿佛他坚实如铁的心脏,被人用勺子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那块缺口里,没有流血,只有一阵阵阴冷的风在呼啸盘旋,吹得他四肢百骸都泛起一股寒意。
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在原地僵住了。
怎么回事?
吕布的眉头死死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那里,隔着厚实的锦袍和坚实的肌肉,心脏正在不规律地狂跳,像一匹受了惊的战马,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戎马半生,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刀劈斧凿,箭矢穿身,那种皮肉撕裂的痛楚他早已习以为常。可眼下这种感觉,却是他生平第一次遇到。
它发自内里,源于未知,像一团抓不住的迷雾,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他环顾四周。
夜色依旧,月光如水。假山,池塘,亭台,都和方才一模一样。前厅的喧嚣隔着庭院,听起来有些不真切,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
一切都没有变化。
那这股没来由的空虚感,又是从何而来?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凤仪亭。
亭中的美人依旧俏立,月光为她披上了一层圣洁的纱衣,美得让人心颤。可……吕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困惑。
不知为何,当他再次看她时,心中那股原本如同烈火烹油、恨不得立刻将其拥入怀中的冲动,似乎……变淡了。
她还是那个她,依旧是他生平所见最美的女子。但那种仿佛与生俱来,由灵魂深处发出的、命中注定的吸引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隔断了。
此刻的他,看她,更像是一个饥饿的猎人,在审视一头最完美的猎物。渴望依旧,占有欲依旧,但那种“天作之合”的宿命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感觉上的细微差异,让吕布烦躁不堪。
他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他习惯了用力量去解决一切问题,但现在,他的敌人,是自己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空虚。
“是酒……”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试图为这异样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允府上的酒,后劲确实不小。或许是刚才喝得太急,站起来又太猛,气血上涌,才导致了心慌。
对,一定是这样。
他甩了甩头,想把那股不舒服的感觉从脑子里甩出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夜风带着花草的湿润气息涌入肺腑,却并未让他好受多少。那块被剜去的心,依旧空落落的,提醒着他刚才并非幻觉。
就在吕布与自己内心那点莫名其(qi)妙(yun)的感觉作斗争时,假山后的林渊,正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
那股庞大的、精纯的红颜气运,如同一条温暖的赤色溪流,涌入他几近干涸的精神识海。
之前因为强行凝聚金色剪刀而被榨干的虚弱感,正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被修复。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仿佛一个跋涉于沙漠、濒临渴死的旅人,一头扎进了清冽的甘泉之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受损的精神力不仅在快速恢复,甚至还在突破原有的壁垒,向着一个全新的高度攀升。
他的感官,也在这股气运的冲刷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到几十步外,一只蟋蟀振动翅膀的声音;能闻到空气中,三种不同花朵的香气,以及吕布身上传来的,混杂着酒气与汗气的雄性气息。
他甚至能“看”到,吕布头顶那股狂暴的紫色气运,虽然依旧强盛,但其中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紊乱,像一团完美的火焰里,飘进了一片格格不入的雪花。
而凤仪亭中,貂蝉头顶那庞大的红色气运,此刻正与自己建立起一种全新的、紧密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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