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提着灯笼的身影消失在夜色尽头,木门 “吱呀” 一声合上,将灵雾山的晚风与零星虫鸣轻轻隔绝在外。木屋里只剩一盏油灯跳动,暖黄的光在药柜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药罐与粗陶碗的轮廓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被揉碎的记忆片段,模糊又清晰。
文欣坐在石桌旁,指尖反复摩挲着掌心的金牌。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指尖蔓延,与胸口灵魂水晶的温润形成奇妙的拉扯,仿佛一个在提醒她现实的凛冽,一个在唤醒她灵魂深处的温热。金牌上的金国字符在灯光下格外清晰,“灵金两族,世代盟约” 的译文在脑海里反复回响,可比字符更沉重的,是盘旋在心头的无数个疑问 —— 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得她呼吸都觉得发沉。
她轻轻将金牌放在桌上,又拿起完颜靖安留下的两封信。信纸边缘已有些发卷,灵族文字的工整与金国字符的遒劲在纸上交织,像是两种命运的缠绕。文欣的目光落在 “檀王完颜檀” 几个字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纸面,心里第一个疑问再次浮现: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 “他是金国檀王”?
她从未在现实中接触过金国皇室的信息,文轩说过,檀王是金国上个月才新封的王爷,连常年去边境市集的父亲都未曾听闻。可当 “檀王” 两个字从舌尖滚出时,那种笃定感却像与生俱来 —— 仿佛不是 “猜测”,而是 “记起”,是某个被遗忘的角落突然亮起一盏灯,照亮了本该尘封的名字。
她想起之前头痛时闪过的碎片:金袍少年腰间的金牌与手中的 “靖安令” 纹路重合,侍从躬身时模糊的 “檀王” 二字,还有少年转身时眼底与完颜靖安如出一辙的坚定。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拼图,之前总觉得零散,此刻却突然咬合 —— 或许不是 “梦里的少年是檀王先祖”,而是她的灵魂早就记住了 “檀王” 的印记,只是需要某个契机唤醒。
“是因为千年前的盟约吗?” 文欣轻声呢喃,指尖按在太阳穴上。父亲说过,盟约会在两族血脉间留下羁绊,可这份羁绊竟能让她跨越千年,精准认出金国新封的王爷?她想起现代的自己,连历史书上金国的疆域都记不清,此刻却能对陌生的封号生出本能的认知,这种割裂感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 —— 她到底是谁?是现代的文欣,还是带着现代记忆的 “前世文欣”?
窗外的月光突然穿过云层,落在桌上的金牌上,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恰好照在文欣的眼底。她猛地抬头,看向窗外朦胧的灵雾山轮廓,第二个疑问紧跟着涌上来:为什么梦里的场景总会与前世的经历重合?
梦里张政吹着木叶哨在林间奔跑,现实中他果然带着野山楂与木叶曲出现;梦里金袍少年站在山巅望向东边,完颜靖安恰好要去边境平定阴谋;甚至梦里 “前世的自己” 摔下陡坡时抓住的那片衣角,都与文轩描述的 “昏迷时仍攥着完颜靖安衣袖” 完全吻合。这些不是偶然的巧合,更像是提前写好的剧本,而她的梦境,只是在提前播放未来的片段。
文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涌入,混杂着灵雾山特有的湿润气息,让她混沌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些。她想起昏迷时在混沌中看到的画面:灵族祭祀广场的编钟、流淌着蓝光的灵魂水晶、吴明穿着古装跪在灵族圣物前的模样…… 那些当时以为是幻觉的场景,此刻想来,或许都是前世真实发生过的过往。
“难道梦境不是虚幻的?” 她轻声问自己,指尖触到窗沿的冰凉,“是灵魂在提前感知前世的轨迹,还是…… 我本就该属于这里?”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 —— 如果梦境是前世的预演,那她穿越而来,到底是 “意外闯入”,还是 “命中注定”?是为了改变前世的悲剧,还是为了完成某个未竟的使命?
她回到石桌旁,拿起灵魂水晶。水晶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与现代医院里看到的光芒一模一样。吴明曾说,这枚水晶是灵族圣物,能修复灵魂、维系时空平衡,可他从未细说 “时空平衡” 到底意味着什么。文欣突然想起吴明之前说的 “等解决了影盟的事,就带你回去”—— 当时她以为 “回去” 是回到现代,回到父母身边,可此刻再想,心里却泛起一阵不安:吴明说的 “回去”,会不会根本不是现代,而是让她彻底留在这个前世?
这个猜测像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她赶紧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念头,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如果 “回去” 是留在前世,那现代的父母怎么办?苏晓、李阳,还有那些熟悉的日常,难道都要变成再也回不去的回忆?她想起母亲在厨房为她煮的苹果派,想起父亲送她上大学时的背影,想起苏晓在敦煌夜市为她挑选红绳时的笑容,这些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心上,疼得她眼眶瞬间泛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