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万丹谷的竹梢,将整片竹林染的金黄,顺着日落的追光向下,洛凡和阿菁并肩坐在溪边的巨石上,手里各自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 这是沈墨今日特意送来,说是用新酿的桂花蜜做的,甜得能浸到心里,可此刻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只有溪水潺潺流过鹅卵石的声音,在寂静里传的很远。
“明天…… 真的要走吗?” 阿菁的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身下石头的纹路,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粉。
这半月来,他们逛遍了万丹谷的每一寸土地,从灵草园的晨露到藏经阁的晚风,从奇丹阁的嬉笑到沈墨小院的叹息,那些鲜活的日子像是刚酿好的灵酒,还没来得及细品,就要面临分别。
洛凡侧头看她,夕阳把她的发梢染成暖金色,眼眶微微泛红,却强撑着没掉眼泪。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嗯,我还有些事要做,总不能一直留在丹宗。”
他从没说过具体是什么事,但阿菁知道他是从南部洲来的,本就不属于这里。
阿菁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到他嘴边:“那你把这个吃完,明天路上饿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阵轻缓的脚步声打断。
两人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月白侍女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枚泛着淡金的令牌,正是太上长老身边的贴身使者。
“洛凡小友,” 使者走上前,躬身行礼,“太上长老有请,烦请您随我去一趟行宫。”
“我也去!” 阿菁立刻站起来,伸手就要抓洛凡的衣袖。
使者却轻轻侧身,拦住了她:“圣女殿下,长老吩咐了,此次只请洛凡小友一人,还请您在府邸稍候。”
阿菁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满是不解和委屈,看向洛凡:“为什么不让我去?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别多想。” 洛凡按住她的肩膀,温声安抚,“太上长老找我,大概是有关于离别的叮嘱,很快就回来,你乖乖在这儿等我,我给你带长老殿的蜜饯回来,好不好?” 他知道阿菁是担心他,可太上长老既然特意嘱咐只请他一人,必然有不便旁人在场的缘由。
阿菁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只是攥着他衣袖的手又紧了几分:“那你一定要快点回来,不许骗我。”
“不骗你。” 洛凡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跟着使者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阿菁还站在原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根舍不得断开的线。
使者带着洛凡穿过一片兰草圃,晚风裹着兰草的清香,拂过脸颊时带着几分凉意。
与丹宗其他建筑的古朴不同,太上长老的行宫藏在一片竹林深处,没有宏伟的门楼,只有一道竹编的篱笆,篱笆上爬着细碎的白色牵牛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推开虚掩的竹门,院子里铺着青石板路,路两旁种着几株老梅,枝干虬劲,虽不是开花的季节,却透着一股苍劲的生机。
正屋是原木搭建的,没有刷漆,露出木材本身的纹理,屋檐下挂着一串风干的莲蓬,风吹过,发出 “沙沙” 的轻响,像极了低声絮语。
“长老在里面等您,请进。” 使者引着洛凡走到正屋门口,轻轻推开木门。
洛凡迈步进去,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混着陈旧纸张的气息,不似其他殿宇的奢华香氛,却让人心里莫名安定。
屋子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正面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梨花木供桌,桌上供奉着一方紫檀木灵位,灵位上刻着 “丹宗衍灵长老之位”,字迹苍劲,边缘被摩挲得有些发亮。
灵位前没有奢华的供品,只有一束风干的野菊 —— 那是落仙坡常见的品种,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旧丹炉,炉身上有一道浅浅的裂痕,显然是用了很多年的旧物。
供桌旁边,放着一个半旧的书架,上面摆着几卷泛黄的竹简,竹简的绳子都有些磨损,最上面一卷写着《衍灵丹笔记》,封皮上还有淡淡的指痕;
书架旁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缺口的青瓷茶杯,杯底还残留着些许茶渍,旁边摊开着一张丹方,上面的字迹娟秀,偶尔能看到几处修改的痕迹,显然是太上长老平日研读所用。
整个行宫没有一件贵重的摆件,没有华丽的幔帐,甚至连墙壁都只是简单地刷了层白灰,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素雅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历经沧桑的人,早已看淡了浮华,只留下最纯粹的念想。
洛凡看着供桌上的灵位,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敬意,衍灵长老的一生,都在为丹宗和炼丹师奔波,连身后的供奉,都这般简朴。
“洛凡小友,请坐。” 使者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洛凡面前的木桌上,“长老正在后堂整理东西,我去通报一声。” 说完,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木门。
洛凡端起茶杯,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茶水的清香漫开来,是普通的云雾茶,却比他喝过的任何灵茶都让人安心,他刚喝了一口,就听到后堂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抬头时,只见太上长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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