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后的青州边境,迎来了短暂却珍贵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血腥与硝烟,而是伤药混合着灵草熬煮的苦涩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蜜心桔清甜。王小虎培育的这种低阶灵果,因其能微弱滋养气血、舒缓心神,成了战后最受欢迎的硬通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弥漫在营地里的悲伤与疲惫。
石铮拖着依旧有些酸疼的身体,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在加固后的防线工事间踱步。他时不时停下,用那蒲扇般的大手拍打新垒起的灵能壁垒,检查其稳固程度,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上次让那帮龟孙撞坏了不少,这次给俺用最硬的‘玄铁石’掺上‘固元阵纹’,看他们还撞不撞得动!”
他身后的亲卫队成员,包括韩厉在内,个个身上带伤,却眼神晶亮,干劲十足。跟着石长老干活,累是累了点,但踏实,而且总能学到东西——比如怎么用最少的灵力,激发出阵法最强的防御力;再比如,如何在材料有限的情况下,把工事修得既抗揍又阴险(石铮原话:给幽冥崽子们多准备点‘惊喜’)。
韩厉默默搬起一块沉重的玄铁石,按照石铮指点的方式,将其严丝合缝地嵌入阵基。他的《无影剑诀》讲究精准与效率,此刻用在基建上,竟也意外地合适。他能感觉到,每一次灵力运转,每一次发力技巧的运用,都在让他的剑元更加凝练,对力量的掌控也更精细。这种在劳作中修炼的方式,与流影剑宗昔年闭门苦修的路数截然不同,却让他有种莫名的充实感。
“小子,发什么呆?动作快点!干完这趟,俺请你们吃小虎师弟特供的‘蜜心桔管饱’!”石铮的大嗓门把韩厉从思绪中拉回。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嘿嘿的笑声。韩厉也忍不住嘴角微扬,应了一声,手上动作更快了几分。
黑风山脉,山谷边缘。
墨离彻底把他的临时工坊搬到了距离星幕最近的安全区域。他整个人几乎埋在了各种闪烁着灵光的法器零件和堆积如山的玉简数据中,眼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流。那枚“暗金之种”与灰色漩涡僵持、以及后来被星辰阵盘压制时产生的海量数据,对他而言是无价的宝藏。
“诡异……太诡异了……”他一边疯狂记录,一边喃喃自语,“能量惰性化指数上升了百分之十七,规则层面的侵蚀速度却降低了百分之五……这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啊!除非……除非那枚种子不是在抵抗,而是在……转化?把无序的死寂之力,转化成某种更稳定、更惰性的形态?”
他被自己的这个推论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枚意外诞生的“暗金之种”,其价值将无可估量!它可能不仅仅是平衡器,更是一把能解开死寂之力奥秘,甚至反过来利用它的钥匙!
“小虎师弟!快来!再给我点你那‘心核之种’的生命能量读数!要最细微的那种波动!”墨离头也不抬地喊道,语气兴奋得像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
王小虎正盘坐在不远处,闭目凝神,尝试按照师尊的指导,用心核之种的力量去“沟通”漩涡内部的“暗金之种”。听到墨离的呼喊,他睁开眼,小脸上有些为难:“墨离师兄,我……我还在跟它‘说话’呢,它好像有点……害羞?”
墨离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没好气地道:“跟一团能量聚合体讲什么礼貌!数据!我要的是精准的数据!快,就当是给它做个‘体检’!”
王小虎缩了缩脖子,只好再次催动心核之种,一股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绿芒缓缓探向星幕内的漩涡。他能模糊地感应到,那枚“暗金之种”依旧存在,像一颗在狂风暴雨中顽强闪烁的星辰,虽然光芒被压制,但内核那股奇特的“平衡”意志并未消失,反而在缓慢地调整自身,试图与周围狂暴的环境达成新的……“协议”?
这种感觉很微妙,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但他就是知道。他将这份感应,连同心核之种的能量波动数据,一并传给了墨离。
叶轻语则站在更高处的山崖上,衣袂飘飘,寂灭剑意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扫描着方圆数十里内的每一丝异动。她不仅要防备幽冥殿可能的窥探,更要警惕联盟内部可能因大战而产生的躁动与不稳。韩厉的来历,她已通过自己的渠道暗中核实,基本无误。此子心性坚韧,天赋不俗,是可造之材,但那份深藏的仇恨,仍需引导。
她的目光偶尔会掠过下方忙碌的石铮和沉迷研究的墨离,清冷的眸子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大师兄的可靠,四师弟的专注,都是师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师尊(本体)虽在沉睡,青衫化身坐镇于此,便如同定海神针,让所有人心中安定。
逍遥峰,秘境深处。
林晏(本体)的意识依旧沉浸在深沉的修复中。补天石印散发着温润的光芒,如同母亲的怀抱,滋养着他受创的神魂。在沉睡中,他并非毫无知觉,而是以一种更本源的方式,与青州的山川地脉、与那被星辰阵盘暂时压制的规则创口,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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