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的骤然倒下,如同在汹涌的疯魔狂潮中投下了一块巨石,让本已紧绷的战线瞬间出现了更大的涟漪。
“平之!” 袁承志目眦欲裂,身形一晃,已至林平之身侧。只见林平之面色青黑,嘴唇泛紫,左肩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呈粘稠的墨绿色,一股腥臭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身体微微抽搐,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左臂乃至半边身子的麻痹感正在急速蔓延。
“是‘蚀骨蛊毒’!” 梅剑和见识广博,一眼便认出这歹毒之物,声音带着惊怒,“此毒阴狠无比,能蚀人筋骨,毁人经脉,更兼有麻痹之效,中者若不能及时逼出,半个时辰内便会全身僵直,继而毒气攻心而亡!”
袁承志二话不说,一掌按在林平之后心,精纯浩然的阴阳净火内力如同温暖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渡入其体内。金蒙蒙与碧绿色泽交融的真气所过之处,那墨绿色的毒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嗤嗤”的细微灼烧声,蔓延之势顿时一缓。然而,那毒素极其顽固,盘踞在伤口附近的经脉与骨骼之中,与血肉几乎融为一体,即便以阴阳净火之能,也只能暂时压制,难以迅速根除。
“吼!”
疯魔人的嘶吼再次逼近,失去了林平之这柄锋锐的“尖刀”和袁承志的部分压制,防线压力陡增!数名磐石组弟子在无数利爪撕扯下,惨叫着被拖入疯魔潮中,瞬间淹没。
“掌门!必须先撤!林师弟需要静心逼毒!” 崔希敏一边奋力拍飞两个扑上来的疯魔人,一边焦急大吼。他肩头也被抓出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幸好未被毒素感染。
袁承志目光扫过眼前杀之不尽的疯魔狂潮,又看了一眼气息萎靡、全靠自己内力吊住的林平之,心知梅剑和与崔希敏所言极是。在此地恋战,只会被活活耗死,必须立刻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稳住林平之的伤势。
他当机立断,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交替掩护,向左侧箭楼撤退!快!”
命令下达,华山派队伍立刻变阵。磐石组奋力前顶,灵剑组与疾风组护住两翼与后方,且战且退,向着左侧那座刚刚被袁承志剑气轰破一角的箭楼艰难移动。
袁承志一手持续以内力护住林平之心脉,逼住剧毒,另一手持金蛇剑,剑光挥洒,将试图靠近的疯魔人纷纷斩灭净化,为队伍断后。他每一剑都蕴含着怒意与焦急,金碧色的剑气纵横睥睨,硬生生在疯狂的潮水中开辟出一条血路。
箭楼已然在望。楼门紧闭,但窗户和袁承志轰出的破洞便是入口。
“希敏!破门!剑和,带人先占据箭楼上层,清理残敌!” 袁承志喝道。
“交给我!” 崔希敏怒吼一声,不顾肩头伤势,凝聚全身功力,一招势大力沉的伏虎掌狠狠拍在箭楼厚重的木门上!
“轰隆!” 木门应声碎裂!
门内果然藏着数名黑风堡弓弩手,见门破,惊慌失措地射出几支零星的箭矢,却被紧随其后的灵剑组弟子轻易格挡、斩杀。
梅剑和带领部分弟子迅速冲入箭楼,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上清剿,很快便将这座箭楼彻底控制。
“快!进去!” 袁承志护着林平之,与断后的弟子们且战且退,终于全部退入了箭楼一层。崔希敏与几名磐石组弟子立刻搬来残破的桌椅和石块,勉强堵住了破损的大门和窗户,只留下一些可供观察和刺击的缝隙。
箭楼外,失去了目标的疯魔人如同无头苍蝇,在平台上游荡、嘶吼,却暂时无法突破这坚实的石质箭楼。
楼内,暂时安全了。但气氛依旧凝重。伤员的呻吟声,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林平之压抑的痛苦闷哼,交织在一起。
袁承志将林平之轻轻放在墙角,自己盘膝坐下,双掌抵住其背心,阴阳净火内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全力对抗那蚀骨蛊毒。金蒙蒙的光晕将两人笼罩,林平之脸上的青黑之气稍退,但伤口处依旧不断渗出墨绿色的毒血,显然逼毒过程极为艰难。
“掌门,您的内力消耗太大……” 岳灵珊守在旁边,看着袁承志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担忧地说道。
“无妨。” 袁承志声音沉稳,目光却始终未离林平之,“此毒诡异,不仅侵蚀肉身,更似有灵性,盘踞不去。寻常逼毒之法,事倍功半。”
他沉吟片刻,对梅剑和道:“剑和,你精通药理,可能辨出此毒具体成分?或有化解之法?”
梅剑和上前,仔细查看了林平之的伤口,又嗅了嗅那毒血的气味,眉头紧锁:“掌门,此蚀骨蛊毒,并非单一剧毒,而是以数种西域奇毒为基础,辅以特殊培育的蛊虫尸粉炼制而成。若要彻底化解,需知具体配方,对症下药。否则,即便以掌门神功,也只能暂时压制,延缓其发作,时间一长,恐仍会伤及林师弟根基……”
众人闻言,心都是一沉。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林平之毒发?
就在这时,一直强忍痛苦的林平之,艰难地睁开眼,声音微弱却清晰:“掌……掌门,不必……为我耗费功力……那放冷箭之人……必是摩尼老魔心腹……擒住他……或可得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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