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朔风卷过海拔三千四百米的昌都河谷,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也吹动着帝国军营上空那一片连绵的、象征着秩序与力量的旌旗。拿下昌都,并未让帝国大军急于西进,去叩击拉萨那更为神秘的大门。相反,一道明确的军令自成都传来,也深植于主帅李化龙心中:“全军休整,深固根本,以待后命。” 于是,这座高原古城,迎来了它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段时期——被一支庞大的、来自东方的军队,如同冬眠的巨兽般,小心翼翼地盘踞下来,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消化”与“适应”。
军营:秩序下的喘息与磨砺
昌都城内外,帝国的营盘连绵十数里,井然有序。
· 休养生息,绝非懈怠: 普通的士兵们,终于得以从长途跋涉和高强度戒备中暂时解脱。他们住进了加固过的营房,或是在背风处搭建起厚实的牛皮帐篷,中间挖出浅坑,埋入炭火,抵御着高原夜晚的酷寒。伙食得到了显着改善,来自后方兵站的粮食、腌肉,加上向本地牧民购买的牦牛肉、酥油和奶渣,让餐食有了难得的热量与油水。随军医官们忙碌不堪,他们不仅要治疗之前在行军和小规模战斗中负伤的士兵,更要应对持续不断的高原病症——肺水肿、脑水肿这些无形的杀手,依旧在悄无声息地侵蚀着部队的战斗力。药棚里终日飘荡着草药苦涩的气息,那是根据《高原防瘴指南》熬制的汤药,每个士兵都必须定时饮用。
· 适应性训练的深化: 休整,不等于刀枪入库。李化龙和格桑深知,未来的战场海拔更高,环境更恶劣。因此,日常的训练转向了更具针对性的“极限适应”。士兵们被分成小队,在军官的带领下,负重攀爬昌都周围那些海拔超过四千米的山脊,进行短促而高强度的拉练。他们在模拟的暴风雪天气下练习搭建营地和辨识方向,在冰冷的河水中练习武装泅渡。每一次训练,都伴随着对身体极限的挑战,也伴随着对高原环境更深刻的认知。那些无法适应者,被无情地淘汰,编入后勤或遣返内地。留下的,则是筋骨愈发强健、眼神愈发沉静的真正高原战士。
· 装备的维护与改良: 工匠营里炉火日夜不熄。损坏的兵甲被修复,更重要的是根据前期作战和驻防经验,对装备进行因地制宜的改良:为弓弩换上更具弹性的新弦,以应对低温和干燥;为“旋风炮”的木质部件增加铁箍,防止开裂;大量打制适合在冻土上挖掘的铁镐和工兵铲;甚至尝试用本地厚实的牦牛皮,制作更保暖耐磨的靴子和护膝。
城池:新旧秩序的碰撞与融合
昌都城本身,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帝国秩序与本地传统在这里激烈碰撞,又试图寻找共存之道。
· 流官理政的艰难起步: 随军抵达的流官陈廷敬(虚构),一位年富力强、精通刑名的进士,正式开设了“昌都宣慰使司”衙门。他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挑战。堂下,站着惴惴不安的本地蕃民和目光锐利的帝国士兵。案件五花八门:汉兵与蕃民因购买物品的纠纷,蕃民之间关于草场界限的历史遗留问题,甚至还有寺院与世俗头人的利益冲突……他既要依据《大宋刑统》断案,维持帝国法度的威严,又不得不时常请教通译和本地归顺头人,了解那些成百上千年的习惯法与部落规矩。每一个判决,都如履薄冰,既要公正,又需兼顾情与理,稍有不慎,便可能激化矛盾。他案头的文书堆积如山,大部分是关于田亩清查、人口登记的汇报,进展缓慢,阻力重重。
· 市集的喧嚣与算计: 官市和民间集市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帝国的铜钱、丝绸、瓷器,与当地的皮毛、药材、盐巴在进行着频繁的交易。但在这喧嚣之下,是无声的博弈。官市严格控制着茶叶和铁器的流出,每一笔交易都记录在案。一些内地的精明商贾,开始尝试用带来的小镜子、针线等新奇玩意,换取价值更高的麝香、金砂。语言不通,便依靠手势和计算器(算盘)。信任,在一次次公平的交易中缓慢建立,而欺诈,也可能在瞬间摧毁这脆弱的联系。市场管理衙役的巡逻队,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强买强卖或冲突。
· 街巷间的观望与渗透: 普通的昌都居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些“新来人”。他们看到军队纪律严明,并未如传说般烧杀抢掠;看到流官升堂审案,似乎也在力求公正;但也看到自家的青年被征调去修筑道路,看到陌生的汉文告示贴满了墙壁。茶馆里,人们低声交谈,交换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消息,猜测着未来的命运。韩震手下的“山民”们,化装成商人、工匠甚至乞丐,混迹于市井之间,收集着各种舆论和情报,监视着任何可能的不轨之举。
帅帐:深远的谋略与耐心的等待
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高原的寒气。李化龙与格桑,以及核心将领、幕僚们,并未因休整而清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