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央京城,
御史大夫府邸,张明廷面色沉凝,指尖一枚官印闪烁着微光。他已通过官方渠道向佛国驻大央的代表机构发出了措辞极其严厉的质问公文,并动用御史权限,调动了京城部分巡防司的暗探,开始秘密排查京城内所有可能与“佛”、“寺”相关的可疑地点,自他从监天司得知佛国有盘踞大央的势力之后,便已经开始了这样的排查行动。他的行动,代表着大央朝廷官方的正式介入,虽谨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大人,巡防司那边传来消息,苦查数日无果……”
“若是如此轻易就被找到,佛国那群鼠辈能寄居大央数年吗?接着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那寺啊庙啊挖出来!”张明廷掷地有声,带着一种浩然之气。
“哼!主意都打到老夫头上来了!这群秃驴……”
而就在张府之外,一条僻静的巷子里。
洛明微覆眼的绫布已然换新,但似乎仍能看到其下紧蹙的眉头。她并未乖乖待在府中等待监天司的消息。
她手中紧握着一支看似普通的青玉毛笔,笔尖蘸着她自己以心头血混合特制墨汁画下的一个复杂符文。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与苦楝身上某件残留物品隐隐共鸣的气息。
这是儒门的一种偏门追踪秘术,代价不小,且极不稳定。
她深吸一口气,不顾体内文气的损耗,循着那丝微弱到极致的共鸣,毅然决然地朝着西边快步走去。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以及一种不惜一切也要做点什么的执念,驱使着她独自行动。
……
星穹顶内。
大司命看着碎星帘上那个摇摇欲坠、却始终未散的“稳”字,又感知到山河晷阴影面细微的变化,苍老的手指迅速掐算着。
“臭小子,尽会惹麻烦……还牵扯上妖族公主的分身……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却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味。
他走到星轨仪旁,看着其中一条若隐若现、几乎要断开的星线,又看了看另一条刚刚剧烈闪耀后迅速黯淡的星线,摇了摇头。
“也罢,老夫便再帮你一把,顺便……看看那碑林里到底藏着什么牛鬼蛇神。”
他双手虚按在星轨仪上,周身散发出远比少司命更为磅礴浩瀚的星辉之力,整个星穹顶的星辰运行轨迹似乎都随之微微调整。
一道更为隐秘、更加强大的指引之力,跨越虚空,再次遥遥锁定了佛国秘境中那片无字碑林,以及其内某个刚刚闯入、惊慌失措的灵魂额上的那道金箍。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简单地打开缝隙,而是……让那潭水,更浑一点。
…………
无字碑林内,死寂是唯一的主题。
苦楝踉跄着将落英轻轻放在一座冰凉的无字碑下。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妖丹破碎带来的死气如同阴霾笼罩着她。方才亡命的奔逃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额头的业罪金箍依旧灼痛,提醒着他自身的困境。
不能让她死!
这个念头无比强烈,尽管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为何舍命救他。但天性与本能都指使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份恩情重如山岳——这可相当于一命换一命啊……
他一咬牙,划破自己的手腕,蕴含着自然灵气的鲜血汩汩流出。他小心翼翼地将血液滴入落英苍白的唇间,同时运转起那被压制得几乎消失的“万物通感”,竭力感知着她的状态,试图引导那一丝微弱的生机。
他的血液似乎起了些作用,落英的身体微微回暖了一丝,死气的蔓延速度减缓了,但她破碎的妖丹根本无法重塑,一身磅礴妖力已然散尽,仅能勉强维持着人形不散,依旧深度昏迷,命若游丝。
苦楝松了口气,却感到一阵眩晕,本就虚弱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突然从碑林深处响起:
“啧啧啧……好浓的血腥味,好精纯的生命精气……看来,有新的客人闯进这囚笼了?”
苦楝猛地一惊,霍然转身,下意识地将落英护在身后。
只见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那是一个僧人,面容带着不正常的苍白,眼神浑浊,却又闪烁着一种贪婪而危险的光芒,周身气息十分古怪,佛力中混杂着一股令人极其不适的阴冷邪气。
此人正是被困于此的法尘!
“你是谁?”苦楝警惕地问道,「叶纹树骨」的微弱本能暗自激发。
“贫僧法尘。”法尘舔了舔嘴唇,目光在苦楝流血的手腕和昏迷的落英身上扫过,“阁下又是谁?怎么进来的?这女妖……伤得可不轻啊,妖丹都碎了吧?真是浪费……”
苦楝的「万物通感」虽然被极大压制,但仍能隐约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恶意、贪婪以及一种被压抑的疯狂。
此人绝非善类!
苦楝心想着,面上已然无力做出任何表情了。
“误入此地。”苦楝言简意赅,暗中调整呼吸,积蓄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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