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心中天人交战,官府绝不能去,三万两银子又实在肉疼。
她沉吟片刻,只能咬着牙 “三万两银子,府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银。这样,先给一万两,剩下的两万两,折算成田庄和铺子给你。另外,王氏今日有错在先,给你赔个不是,往后再不许找听竹轩的麻烦,如何?”
蒹葭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却故意犹豫着不说话。
黛玉见状,立刻上前拉着她的手,小声蛐蛐:“姐姐,那梅瓶多珍贵啊,三万两都少了!而且二太太还打了姐姐,不能就这么算了!”
贾赦也跟着施压:“老太太,这可不行!三万两一分都不能少,而且王氏必须当众给蒹葭丫头道歉!”
贾母看着这架势,知道今日不出血是不行了,只能狠下心道:“好!三万两现银,三日内给你送到听竹轩!王氏,你现在就给蒹葭丫头道歉!”
王夫人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不敢反驳,只能对着蒹葭含糊地说了句:“是我不对,不该撞碎你的瓶子。”
蒹葭冷哼一声,没应声。
贾赦见状,才算满意,对着贾母道:“既如此,今日这事就先这样。若是三日内见不到银子,别怪我不给老太太面子!”
贾赦说罢,便带着蒹葭、黛玉和三个护卫,转身离开了荣庆堂。
待他们走后,贾母看着瘫在地上的王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说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三万两银子,你这一摔,把府里一年的用度都摔没了!往后再敢做错事,我饶不了你!”
王夫人哭着磕头:“老太太,我知道错了……”
可心里却恨得牙痒痒——今日这屈辱,她记下了,早晚要讨回来。
王夫人正趴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诉委屈,荣庆堂外突然传来周瑞家的连哭带嚎的声音,人还没进门,惊惶的叫喊已先冲了进来:“不好啦!太太!出大事啦!”
王夫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如今她最听不得“不好”二字,脸色瞬间煞白,抖着声音问:“又、又怎么了?!”
贾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喊惊得坐直了身子,眉头紧蹙:“慌什么!慢慢说!”
周瑞家的连滚带爬地冲进屋,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指着外面结结巴巴道:“老、老太太!太太!蘅芜苑的小仓房……塌了!”
王夫人愣了愣,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没好气地斥道:“塌了就塌了!不过一间仓房,你嚎得跟天塌了似的!”
“不是啊太太!”周瑞家的急得直跺脚,眼泪混着冷汗往下掉,“您忘了?林大姑娘先前搬到蘅芜苑的那些宝贝,那只汝窑大花瓶,还有苏、苏什么坡的画,不都暂存在那小仓房里吗!”
“塌……塌塌了!”
“什么?!”王夫人像是被雷劈中,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差点晕过去。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方才已经赔了那个林大丫头三万两,已是剜心之痛,如今蘅芜苑还存着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这一塌,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这哪是房子塌了?这分明是天塌啦!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周瑞家的厉声质问:“那探春她们三个是死人吗?!东西放在那儿,就不知道好好照管着?!”
“三位姑娘当天就搬回原来的院子了啊!”周瑞家的哭得更凶了,“她们说那些东西太贵重,搁在身边夜里都睡不安稳,万一有个闪失赔不起,当天就挪走了,谁知道今儿一早就塌了……”
贾母坐在主位上,听完这话只觉得眼前发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刚应付完北静王府的撑腰,赔了三万两银子,转头又塌了一屋子珍宝,这哪里是出事,简直是天塌了!
她捂着胸口,只觉得头晕目眩,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还找什么陈忠!干脆让她俩跟陈忠一起埋在那塌了的仓房里,倒也清净!
王夫人早已没了哭的力气,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这得赔多少啊……”
贾母看着她这副模样,又想起方才蒹葭的强硬、北静太妃的撑腰,再加上如今塌了的仓房和里面的宝贝,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头顶,狠狠拍了下桌案,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对着空气咬牙道:“造孽!真是造孽啊!”
荣庆堂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王夫人压抑的啜泣和周瑞家的抽噎,连窗外的风声都透着一股子绝望。
听竹轩的暖房里蒹葭、贾赦、黛玉围坐在桌边,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和贾赦爱吃的小菜,几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与荣庆堂的愁云惨雾截然不同。
暖房外守着小刀子等人,严严实实挡着声响,里头的话半分也传不出去。
贾赦端着茶盏,笑着看向蒹葭,语气里满是赞叹:“蒹葭,你这丫头心思可真深!那阵子天天跟做贼似的,悄摸把那些好宝贝从这里运出去,又让我找匠人仿了假的混在里头,原来是早料到有今日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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